青铜巨门静静地矗立着,像是一道隔绝生与死的界碑。门后那股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如同盘踞在黑暗深渊中的巨龙,不动声色,却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
三人刚刚经历万魂壁的道心之炼,心神俱疲,尤其是苏九儿,已然彻底昏迷,能否在关键时刻醒来都是未知之数。此刻面对最终的敌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关老,苏小姐她……”端木云看着怀中少女苍白如纸的脸,忧心忡忡。
“别担心,她只是脱力昏迷。万魂壁一行,她以慈悲破怨念,道心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淬炼。这对她接下来净化‘血月之心’,或许是件好事。”关老沉声说道,但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问题是,我们必须先过了影七这一关。”
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推向青铜巨门。
出乎意料,巨门并没有任何阵法禁制,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轻易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甜香,从门缝中涌出,令人闻之欲呕,却又诡异地引人沉醉。
关老与端木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端木云将苏九儿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让她能安稳地躺着,然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与关老一前一后,走进了门内。
血祭堂。
这里并非想象中那样阴森恐怖、白骨累累的屠宰场。
相反,它宏大得令人心惊。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空间,穹顶高达百丈,上面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流动的、仿佛宇宙星云般的血色光幕,一轮巨大的、妖异的血月投影悬挂在正中央,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地面是由光滑的黑色曜石铺就,上面镌刻着一幅巨大而复杂的阵图,无数条血色的能量纹路在阵图中缓缓流淌,最终汇向大殿的中心。
而在大殿中心,一个三丈高的、由纯粹的血髓晶雕琢而成的祭坛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仿佛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血色晶石。
那,便是“血月之心”!
它每一次搏动,整个大殿的血色光芒便会明亮一分,那股邪恶的力量也随之壮大一分。整个云州城的生命力与怨气,正通过地下的阵法网络,源源不断地被它所吞噬。
然而,三人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被祭坛前的一道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他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背对着入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姿态从容得仿佛在自家后院品茶。他的面前,放着一块白色的绸布,布上是一柄狭长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短刀。他正用绸布,一丝不苟地、极其专注地擦拭着刀身。
那动作轻柔而虔诚,像是在擦拭一件神圣的祭器。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闯入者,直到关老和端木云走入大殿中央,他才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短刀珍而重之地放回布上。
“你们比我预想的,要慢了一刻钟。”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清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看来,外面的‘守门人’和‘万魂壁’,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三十岁上下,五官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属于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那种。但他的眼睛,却是一片死寂的、不含任何生命情感的深渊。
他就是影七。皇室最锋利的刀,也是这座地狱的……主祭。
“天机阁的关长卿,还有……浩然剑宗的嫡传弟子,端木云。”影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准确无误地道出了他们的身份,“为了一个苏家余孽,天机阁竟然肯动用‘惊蛰’计划,真是看得起她。”
他的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陈述。
“影七,你助纣为虐,以万民为祭品,铸此邪物,就不怕遭天谴吗!”端木云厉声喝道,手中长剑遥指对方,浩然剑意勃发,试图与大殿中无处不在的邪恶气息相抗衡。
“天谴?”影七闻言,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堪称诡异的笑容,“我等所行之事,乃是顺应天意,迎接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所谓的天谴,不过是弱者无能的哀嚎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两人,看向了门口昏迷的苏九儿,那死寂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灼热的光芒,那是信徒看到圣物时的狂热。
“月神血脉……多么完美的祭品。我一直以为,当年的苏家已经斩草除根,没想到,上天还是将这份最后的‘厚礼’,送到了我的面前。”
“你休想!”端木云怒不可遏,剑势一起,便要发动攻击。
“等等。”关老却伸手拦住了他。他死死地盯着影七,沉声问道:“影七,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苏天朝此人刚愎自用,猜忌成性。就算你为他办成此事,他也绝不会容你。你这般为他卖命,究竟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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