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晚,正被至少三方人马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左边是以一个山羊胡老道为首的正道玄门人士,拂尘挥舞,符箓乱飞,嘴里嚷嚷着“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右边是几个浑身冒着黑气、一看就不好惹的修士,眼神阴鸷,估计是白辰派来的杀手,或者是我身体里那位“寂”大爷的陈年老仇家。后面是墙,前面是乌泱泱两拨人。
而我,一个地府临时工,兼职煞星,主打一个倒霉。
“煞星林晚!”山羊胡老道义正词严,“你驱使恶灵,修炼邪功,为祸一方,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
对面一个黑袍修士阴恻恻地接口:“把你身上的那道残魂交出来,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叹了口气,把手里刚咬了一口的煎饼果子小心翼翼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等下打完了还能吃,不能浪费。
“各位大佬,”我试图讲道理,指了指天上,“这青天白日的,打打杀杀多不好?影响市容。要不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保证回去就给你们写表扬信,一人一封,点赞三联!”
“妖女!休要花言巧语!”老道完全不吃这套。
黑袍修士更直接,手一扬,一道乌光就射了过来:“擒下她!”
我狼狈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原先站的地方被打出一个小坑,尘土飞扬。我心疼地看了一眼我的煎饼——还好揣得严实。
“不是,你们反派话都这么多吗?要打就打,能不能效率点?地府KPI考核很严的,我赶时间回去打卡下班啊!”我一边躲避着四面八方来的攻击,一边嘴炮不停。
符箓、飞剑、煞气凝聚的黑矛……各种攻击手段眼花缭乱。我运转体内那股来自罪渊的煞气,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勉强支撑。但双拳难敌四手,好女架不住群狼,我的煞气消耗极快,身上很快就多了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啧。”脑海里响起一个极其不耐烦的清冷声音,“蝼蚁喧哗,吵死了。”
是寂大爷!他终于有反应了!
“大哥!亲爹!祖宗!”我在内心疯狂呐喊,“您老睡醒了?再不醒就可以直接给我收尸了,到时候咱俩黄泉路上做个伴,还能打折!”
“闭嘴。”寂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劲儿一点没少,“身体……暂借一用。”
下一刻,我感觉一股冰冷而磅礴的力量通过血契汹涌而至,瞬间冲刷过我的四肢百骸。剧烈的撕裂感传来,仿佛身体每一个零件都在被强行拆开又重组。我的意识被挤到了一旁,成了一个旁观者。
“呃……”不受控制地,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与我平时沙雕风格完全不符的、低沉而充满威压的轻哼。
围攻我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只见“我”缓缓站直了身体,原本因为躲闪而有些狼狈的姿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的沉稳。我(林晚)抬手,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得仿佛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参加什么仙界茶话会。
那双属于我的眼睛缓缓睁开,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万里的漠然,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闪过。
“尔等,”“我”开口,声音是我的声音,语调却冰冷彻骨,带着一种古老而尊贵的腔调,“扰吾清静,当诛。”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山羊胡老道惊疑不定:“你……你是何人?”
黑袍修士们则面露骇然,似乎从这股骤然降临的可怕气息中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聒噪。”“我”根本懒得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右手。
磅礴的煞气不再像我所使用时那样粗糙狂放,而是变得极度凝练、驯服,如臂指使。它们在我(寂)的指尖汇聚,压缩,最终化作数十枚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幽暗光芒的黑色翎羽。
轻轻一挥手。
咻咻咻——!
黑色翎羽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轨迹刁钻狠辣。
那些符箓、飞剑碰之即碎!护身罡气触之即破!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黑袍杀手,瞬间人仰马翻。有人被翎羽割伤了手臂,法器掉落;有人被洞穿了小腿,踉跄倒地;更有甚者,翎羽擦着脖颈而过,留下一条血线,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上前。
一招,仅仅是一招,就瞬间逆转了局面,控制了全场!
山羊胡老道吓得拂尘都掉了,脸色惨白:“你…你绝非林晚!到底是哪位魔君降临?!”
“魔君?”寂操控着我的身体,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不屑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甚至懒得再看那些人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也让我本人(林晚意识)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他控制着我的左手,慢条斯理地……伸进了我的怀里,精准地摸出了那个被我珍藏起来的、咬了一口的煎饼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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