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趁着所有人还没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彻底回过神来,一头扎进旁边更阴暗的小巷,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里弄深处。
身后,是死寂的南京路,是失效的空棺,是一场被强行中断的邪恶狂欢。
还有杜席珍那最终化为无尽不甘和暴怒的咆哮,在租界的上空隐隐回荡。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我们几个跟被鬼撵的兔子似的,在那七拐八绕、又黑又潮的弄堂里玩命狂奔。肺管子火辣辣的,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子老墙皮和垃圾堆的霉味儿。
后头杜席珍那老瘪三的咆哮声好像还隐隐约约能听见,跟索命的咒似的,催得我们脚底下不敢停。
“这边!快!”烧伤脸女人对这片似乎挺熟,打着手势让我们跟上,钻进一个更窄的、头顶都快被晾衣竿遮严实的过道。
岑无咎被一个身材高壮的“断线者”背着,脑袋耷拉在人家肩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只没瞎的眼睛也闭着,就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看着悬得很。我时不时伸手探一下他鼻息,生怕他嘎一下过去。
我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后背被纸人抓的地方疼得钻心,刚才跳棺盖又摔得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全凭一口气吊着。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后面彻底听不见任何追兵的声音,只有我们自己呼哧带喘的动静,烧伤脸女人才猛地停下,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漆皮都快掉光了的木门。
“进来!快!”
我们鱼贯钻了进去。里面是个极小极暗的屋子,估计以前是啥仓库或者灶披间,一股子陈年的灰尘和油垢味,没窗,只有门缝里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高壮“断线者”小心翼翼地把岑无咎放在墙角一堆不知道啥的麻袋上。我赶紧凑过去,摸出身上最后半壶水,想给他喂点。
水壶刚凑到他嘴边,他睫毛颤了颤,极其缓慢地睁开了那只独眼。眼神空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哑着嗓子挤出两个字:“……死不了……”
“妈的,吓死老子了。”我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感觉最后那点力气也抽干了。
烧伤脸女人警惕地关好门,又拿出那个小仪器扫描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其他几个“断线者”也各自找地方或坐或靠,个个都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操蛋表情。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杜席珍……那老王八蛋……”我喘匀了点气,咬着后槽牙骂,“真他妈阴魂不散!搞出这么大阵仗,差点就让他成了!”
“成了,整个上海……不,可能更大范围……都得变成系统的‘电池’。”烧伤脸女人声音低沉,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他现在是狗急跳墙了,系统能量不足,控制力下降,他这‘人间代行者’也不好当,必须尽快完成活祭,不然他自己也得玩完。”
“他现在到底算个啥玩意儿?”我想起高台上那个穿着绸缎长衫、一副人模狗样的杜席珍,“我看他跟活人没两样啊?还会怕,还会生气。”
“双身。”岑无咎微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点,我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
他靠着我胳膊,喘了几下,才继续说:“系统……给的保命手段。一个……纸扎的,藏在天主堂地窖,吸收地脉阴气……维持……邪力根本。一个……活人的,顶着华董的名头,在外活动……行事方便。”
“两个?这他妈怎么打?”一个年轻点的“断线者”忍不住低骂,“弄死一个,另一个还能接着搞事?”
“记忆……同步。”岑无咎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气,“系统……连着他们……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几乎……瞬间共享。打一个……另一个……立刻就知道。”
操!这还玩个屁!跟开了全图挂似的!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人家那边实时直播!
“那就没弱点?”我不甘心,“两个总得有个主次吧?弄死哪个才算完?”
岑无咎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不清楚……系统……防着这一手。可能……两个都得死……也可能……毁掉一个……另一个……会衰弱……”
这他妈不等于没说!
“管他娘的呢!”我一拳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反正这两个没一个好鸟!见着一个弄一个!”
“莽撞没用。”烧伤脸女人冷静地打断我,“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那‘人身’身边围着多少人?多少纸人?更别说那个藏起来的‘纸身’,肯定更邪门。硬碰硬,我们这点人,不够塞牙缝。”
“那咋办?等死啊?”我有点上火。
屋子里又陷入沉默。这确实是个死结。知道有两个,也知道大概在哪,但打不过,而且打一个另一个立马知道,说不定还设好套等你钻。
“记忆同步……但也有……延迟……”岑无咎忽然又开口了,他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系统……不是万能的……传输……需要时间……哪怕……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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