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房的灯泡又开始抽搐了。
一下亮,一下灭,像垂死之人的心跳。
这间不到二十平的屋子,是奶奶留下的“遗产”——墙皮剥落,墙角霉斑成片,唯一的窗户用胶带封着裂缝,冬天漏风,夏天闷蒸。
此刻,那盏老旧的日光灯在天花板上忽明忽暗,投下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跳动,仿佛某种活物在窥视。
我抱着笔记本缩在床角,膝盖抵着胸口,屏幕的蓝光映在我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这是甲方的第七版需求文档,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交,否则拖欠的工资又要泡汤。
“林默言!别以为换个地方就能躲清闲。
” 魔尊的声音冷不丁从对面传来。
他坐在屋里唯一一把完好的木椅上,玄色长袍衬得他像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幽灵。
他嫌恶地踢开脚边一个空泡面桶,那桶滚了几圈,撞在墙角堆满的废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奶奶捡了一辈子破烂,你倒好,连碗热饭都不肯做。
” 他皱眉,鼻翼微动,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气味。
我没理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心里默念:他是幻觉,他是幻觉,等我熬过这单,睡一觉,他就消失了。
可下一秒,屏幕猛地一抖。
代码开始扭曲、变形,字符像被无形的手揉捏,一行行褪去正常的黑白,转为暗红,最终凝聚成一串我从未见过的符号——它们像血写成的咒文,盘踞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啊!” 我惊叫一声,本能地往后缩。
“解除封印前,你得供我驱使。” 魔尊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修长的指尖在斑驳的墙面上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深沟凭空出现,水泥墙如豆腐般被切开,露出里面的钢筋。
那痕迹,和昨晚他掐我脖子时手背被玉佩灼伤的印记一模一样。
“否则,”他回头,竖瞳在昏暗中泛着幽光,“这破屋,连同你那些所谓的‘加班报告’,都会变成灰烬。”
我呼吸一滞,心脏几乎停跳。
不是威胁,是预告。
我咬紧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林默言,你是程序员,你信逻辑,不信鬼神……可现在,鬼神就在你眼前。
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最大的玉佩碎片,狠狠按在笔记本的键盘上!
“嗡——”
一声轻鸣,仿佛有电流穿过。
屏幕上那串血色咒文剧烈震颤,像被高温灼烧的蜡,迅速融化、消散,代码恢复原状。
我瘫坐在床沿,冷汗浸透了后背。
魔尊眯起眼,盯着玉佩碎片,又看向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有意思。
你奶奶的血,竟能激活‘镇魂玉’的净化之力。”
我没理他,只是死死攥着那块碎片,青玉贴着掌心,竟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夜,深了。
铁皮房外,城中村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烧烤摊的吆喝和醉汉的呓语。
我缩在床边,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敲着键盘,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在崩溃边缘游走。
凌晨两点十七分。
手机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我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是甲方项目经理,姓张,外号“张扒皮”。
“林默言!第七版呢?客户刚改了需求,UI要再调一遍,动画延迟加0.3秒,明天九点前必须上线!” 电话那头声音暴躁,毫无睡意。
我喉咙发干:“张总,这已经是第七版了,而且……”
“而且什么?合同写了,配合修改到上线为止!你要是做不了,现在就滚蛋,工资一分不给!”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房租、水电、奶奶的丧葬费还没结清,如果再被拖欠工资,我连下个月的泡面都买不起。
我低头看着屏幕,代码依旧,可心已经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
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速溶咖啡,杯口竟缓缓浮起一层黑色泡沫。
那泡沫旋转着,凝聚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一片鳞片,边缘锋利,中心泛着幽光。
我猛地抬头。
魔尊正靠在墙边,指尖萦绕着一缕黑雾,见我望来,他淡淡道:“凡人,你的‘神’不给你续杯,我替你续。”
我怔住。
他竟……用灵力,给我续了杯咖啡?
虽然泡沫上的鳞片印记怎么看都像某种恶趣味的签名,但……这算什么?嘲讽?还是……某种扭曲的“关心”?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苦,烫,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腥气,但……确实提神。
我重新低头敲代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灰蓝。
魔尊一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把破椅上,目光落在墙角那堆奶奶留下的废品上——旧书、铁罐、塑料瓶,还有那本泛黄的“废品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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