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硖石驿返回学府后,那场风雪中险些再次失控的靠近与被拒绝,如同又一堵无形的冰墙,轰然矗立在三秋与符玄之间,比之前的冷战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
那雪坡下短暂的贴近、他眼中瞬间燃起又骤然熄灭的火焰、以及她脱口而出的那个“不”字,像一根根冰冷的刺,深深扎在两人心底,稍一触碰,便是鲜血淋漓。
他们彻底回到了那种视对方如无物的状态,甚至变本加厉。仿佛只要靠近对方三尺之内,空气都会冻结。
所有的交流,哪怕是通过景元或青雀中转,也都彻底断绝。他们像是两颗各自运转到极致的星辰,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却绝不允许轨道再有丝毫交集。
学府的生活依旧继续,关于“仙舟双星”彻底决裂的流言甚嚣尘上,成为了众人私下热议的话题。有人惋惜,有人好奇,更有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一日,符玄刚从丹鼎司交付完一批炼制的凝神香,准备返回藏书阁。途经一片栽种着静心竹林的小径时,几个女弟子的窃窃私语声,伴随着竹叶的沙沙声,隐约飘入了她的耳中。
“…听说了吗?天舶司那位璎珞师姐,昨天又去给三秋师兄送伤药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之前就…”
“可不是嘛!听说三秋师兄从硖石驿回来,手上确实带了伤,还挺严重的…”
“啧啧,璎珞师姐还真是执着…不过三秋师兄这次好像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
“谁知道呢…不过我看有戏!你看三秋师兄最近那生人勿近的样子,总得有人能靠近吧?璎珞师姐性子活泼,说不定正好…”
“说起来,符玄师姐和三秋师兄到底怎么了?以前虽然吵得凶,但也没像现在这样…”
“谁知道呢…可能终于发现不合适了吧?一个太冷,一个太烈,凑一块儿还不是互相折磨?要我说,璎珞师姐那样的,跟三秋师兄说不定更配…”
声音渐渐远去。
符玄的脚步,却像是被瞬间钉在了原地。
竹林的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头那骤然涌起的、陌生而尖锐的刺痛。
璎珞…送药?
他没拒绝?
这几个字眼,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剐蹭,带来一阵阵沉闷而酸涩的痛楚。
眼前仿佛浮现出璎珞巧笑嫣然、捧着药瓶靠近三秋的画面,而三秋…他或许会皱着眉,或许会一脸不耐,但…他没有拒绝?
那他之前对她的拒绝,反应那般激烈,又算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混合着那该死的、她绝不承认的酸意,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玉简,指节泛白,金瞳中冰封的湖面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她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继续朝前走去,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那一整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推演时算错了一个基础参数,看书时久久停留在同一页,甚至连青雀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她平日最爱的桂花糕,都食不知味。
另一边,三秋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那日雪坡下符玄眼中清晰的抗拒,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那点因风雪并肩而重新燃起的、微弱的火苗彻底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种深刻的自我厌弃。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周身的气场也更加阴郁凌厉,除了必要的课程和任务,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高级演武场最深处的那间独立训练室里。疯狂地练剑,直到灵力耗尽,体力透支,仿佛只有极致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痛楚,才能暂时麻痹那颗躁动不安、却又无处安放的心。
关于璎珞送药的流言,他也有所耳闻,却只是嗤之以鼻,懒得理会。那日璎珞确实来了,药他也收了,只因那伤确实麻烦,而他不想在这小事上浪费时间纠缠。仅此而已。至于旁人如何解读,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那个人的态度。而那个人的态度,已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厌恶,抗拒,唯恐避之不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自作多情?
然而,命运的丝线,却总在人们以为已经彻底断裂时,再次悄然缠绕。
学府近期与朱明仙舟开展了一项短期交流项目,一批朱明的精英学子前来访学。为表欢迎,学府特意举办了一场小型的交流宴会。
这种场合,三秋和符玄原本都会找借口推脱。但此次,负责此事的教习似乎铁了心要“缓和”关系,竟直接将两人的名字列入了必须参加的名单。
宴会气氛热烈。朱明的学子性格大多开朗热情,很快便与罗浮的学子们打成一片。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跃。
一位名叫炎炘的朱明学子,身材高挑,比寻常女子挺拔,穿着一身利落的朱明劲装,几乎看不出性别特征。她面容俊朗,线条却比男子柔和几分,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顾盼间自带一股不羁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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