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难得的、无所事事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藏书阁僻静的一角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书卷的微尘与安宁的气息。
符玄被朱明博士临时唤去商讨一个关于古星图修复的联合项目细节，离开得有些匆忙，甚至忘了带走她随手放在案几上的那枚精巧的、用于处理日常事务和通讯的玉兆（相当于手机）。
三秋原本正懒散地翻着一本关于星际航路变迁史的杂书，等她等得有些无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案几，最终落在了那枚莹润剔透、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玉兆上。
他知道符玄对这玉兆设置了极其复杂的禁制，寻常人根本打不开，强行破解只会导致内容自毁。他本来并无窥探之意，只是觉得这玉兆的样式很配她，下意识地拿起来把玩。
然而，就在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兆边缘时，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灵能气息，似乎…被玉兆感应到了？紧接着，玉兆表面光华微闪，那些复杂的禁制灵纹，竟然如同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三秋猛地一愣，星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回事？他的灵能…竟然是开启她玉兆的“钥匙”之一？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小小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她竟然…信任他到如此地步？将如此私密的东西，对他毫不设防？
强烈的好奇心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感，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上来。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的冲动，指尖微动，点开了玉兆的界面。
界面简洁得近乎冷漠，除了几个必要的通讯、推演辅助法阵和学府应用，几乎看不到任何娱乐或个性化的东西，非常符合她的风格。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滑向了那个代表着“影像留存”的符文组——通常用于记录重要的星象数据、阵法结构或者…私人影像。
点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星轨图或阵法模型，而是一张…缩略图。
那张缩略图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为之停顿！
画面有些模糊，角度也有些刁钻，像是在很远的地方用长焦拉近拍的，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画面中心那个墨发飞扬、手持长剑、于演武场上纵跃腾挪、周身缭绕着紫色电光的少年身影，毫无疑问，是他！
看背景和衣着，那还是他们刚入学不久、关系势同水火的时候！
三秋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有些发颤地向下滑动。
第二张：是他在某次课堂辩难上，拍案而起，与对面的人激烈争论时，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的侧脸抓拍。光线从窗外照入，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锐气。
第三张：竟然是他有一次在藏书馆，看着某本深奥剑谱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模样！脑袋歪在胳膊上，墨色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嘴角还无意识地微微张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傻气。这张的角度…她当时就坐在他对面？
第四张：是那场年度庆典舞会后，他强行将她拉到露台上，两人激烈争吵时，他被烟花瞬间照亮的脸庞。那张脸上带着未消的怒火、委屈，以及某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受伤情绪。她居然…在那时候拍下了他？不，应该说后来她找到留影记录拍下的
第五张、第六张、第七张…
三秋的手指滑动得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影像的时间线跨越了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个阶段。有他意气风发的时候，有他狼狈受伤的时候（比如硌戎星域回来后，脸上带着伤疤靠在医疗舱窗边的侧影），有他沉思时微蹙的眉头，有他偶尔…对着她方向露出笑容的瞬间（他自己都未必意识到）。
角度各异，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甚至是透过人群缝隙抓拍的。但无一例外，主角都是他。
没有一张是正大光明拍的。全都是偷拍。
甚至还有几张，明显是用了极其高明的隐匿术法或者借助了法器，才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此近距离地捕捉到他的特写。
滑到后面，最近的几张，画面变得清晰稳定了许多。有他在夜市低头给她剥栗子时专注的眉眼，有他清晨在演武场练剑时流畅的身姿，甚至还有…昨天早上，他笨拙地试图给她挽发时，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又紧张的表情…
数量之多，角度之刁钻，时间跨度之长…简直像是一份关于他的、极其完整的…成长记录？或者说…暗恋日记的影像版？
三秋彻底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泵出，瞬间涌向四肢百骸，烧得他耳根发烫，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一直以为，是他先动的心，是他一步步撬开了她冰冷的外壳。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的感情，是后来才慢慢产生的，是克制而冷静的。
却从未想过…在那么早之前，在他还把她视为“最讨厌的对手”、变着法儿跟她较劲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默默地、用这种方式…“注视”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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