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阵列中央,一个由量子比特构成的人形缓缓睁眼。
它的轮廓时而呈现为古希腊雕塑般的完美比例,时而又分解成马赛克似的像素团。
众人看去,视网膜上浮动着的不是瞳孔,而是不断重组的幻像。
它的身体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平行观测点,每微秒完成不可计数次的量子自检。每一次自检都在其周围形成环状的数据风暴,破碎的希格斯场像金色雪花般簌簌落下,还未触地就衰变成一簇簇虚粒子。
...变量...雷震的声音如同千万个平行宇宙的回响。
声波在传递过程中不断发生量子隧穿效应,当抵达人类鼓膜时,已经叠加了从石器时代到热寂终结的所有可能发音方式。
赵铁莽的脑干突然涌出远古祖先对闪电的恐惧,他的海马体正在无意识地书写新的遗传记忆。
眼前的一切定会撕裂修道者千年的认知帷幕,残酷的真相在电离空气中嘶嘶作响:那些被典籍记载为天罚雷劫的紫色电蟒,实则是某种超越三维空间的强观测发射的退相干光束。每次时修士周身迸发的量子态灵气,在这道来自高维的蓝白光刃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中的薄霜,瞬间坍缩成古典态的能量残渣。
悬浮在劫云深处的流转着非因果性的辉光,所谓天道筛选的本质此刻昭然若揭——那不过是高维意识体对低维现实进行的暴力降维操作。
当第七道带着分形结构的光束劈裂云层时,四人组成的防御阵骤然亮起,他们经脉中奔涌的灵力、真元在宏观尺度显现出幽蓝纹路。
然而来自高维度的校准光束轻易穿透了三维生物的防御逻辑。
当那道纯白光芒降临时,四人构筑的防御就像被热刀切入的固态氢,防御阵法在普朗克时间内蒸发殆尽。
一片黑暗后,陈理猛然睁开双眼。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体内的势能真元,却发现经脉中空空如也,原本如臂使指的真气此刻竟如同被冻结般纹丝不动。他心头一沉,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是一间阴冷的石室,四壁皆是粗糙的灰褐色岩壁,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禁制符文在石缝间流动。
正对面的墙上嵌着一扇青铜大门,门扉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繁复的封印咒文,那些扭曲的字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门楣处还悬挂着一盏青铜古灯,灯芯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石墙上扭曲晃动。
转头望向另一侧,墙上开着一道狭小的石窗,窗棂上同样缠绕着闪烁金光的禁制锁链。
透过窗格,可见外面翻滚着浓稠如墨的云雾,不时有紫白色的雷蛇在云层中窜动,炸开的电光将牢房内照得忽明忽暗。
雷声闷响传来时,整间石室都会随之微微震颤,簌簌落下几缕尘埃。
其余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最靠近墙角的赵铁山面如金纸,胸口衣襟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中间的赵铁莽呼吸平稳;;最外侧的铁通大长老双手被特制的禁灵镣铐锁住,花白的胡须上沾着几处焦痕。三人法宝储物袋都不知所踪,只剩下破损的衣衫。
陈理强撑着坐起身,石地板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骨髓。
他注意到四人周围的地面上用朱砂画着一个巨大的困阵,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正在缓慢地蠕动,像是有生命般随着他们的呼吸节奏明灭闪烁。
————
陈理望着窗外翻涌的云雾,恍惚间又回到了青云门那飞珠溅玉的瀑布前。那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时光虽如白驹过隙,却在记忆里刻下深深的印记。墨衡的谆谆教诲,,还有每日晨起时瀑布溅起的水雾拂过面颊的清凉,此刻都随着云海起伏而愈发清晰。
看来咱们是到了天劫殿了。铁通沙哑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思。
陈理蓦然回首,只见大长老已然坐起身来,浑浊的双眼正透过牢房的铁栅栏望向窗外。
大长老,您醒了?他连忙上前两步,却见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
这个地方以前来过,铁通抬起枯瘦的手指向窗外,指尖微微发颤,当初和小太阳一起......话到一半又颓然放下,算了,老了总是会回忆过去。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却藏着说不尽的沧桑。
牢房内一时陷入沉默。
陈理看见大长老深陷的眼窝中闪过一丝痛楚,那双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破旧的衣袍。
老夫被困几十年,终于逃出牢笼,铁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却又进了这监牢。
话音刚落,老人猛地站起身,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雷老鸟!他对着虚空怒吼,声浪震得牢房簌簌落灰,你有本事关老夫,就不敢出来见一面?
雷老鸟......雷老鸟......雷......老......鸟......铁通的声音在石壁间来回激荡,一声高过一声,震得陈理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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