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殿内,新晋弟子们垂手静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每一口吞吐都会惊动这殿中无形的威压。
他们身上新发的青色云纹服触感冰凉柔韧,衣料之下,云纹似活水般无声流转——可这份属于内门弟子的荣耀,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被满堂死寂和前方执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冻得寸寸凝结。
殿中光线昏沉,高耸的石柱投下漫长阴影,空气里浮动着陈旧木料与灵兽身上特有的淡腥气息。
每一寸砖石都仿佛浸透了岁月与威仪,压得人心头沉坠。
负责引领的执事目光如两柄钝刀,缓缓刮过每一张年轻而隐含兴奋与惶恐的脸。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青石砖上,溅起金石般的回响:
“我非灵兽殿之人,乃刑罚堂值守弟子。”
人群中响起一丝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他恍若未闻,继续道:“今日暂由我领你们走入此殿。你们须记住,青云门立世之基,唯有四字——”
他略顿,眼风如冷电扫过,“‘忠、谨、勤、和’。”
一名站在前排的弟子忍不住喉结滚动,悄悄攥紧了冰凉的手指。
“叛门者,”执事的声音陡然沉下,“废修为,断筋脉,逐出山门,终身不复录。”
殿中落针可闻,唯有他冰冷的语句戳进每个人的耳中。
“残害同门者,视情抵命,或终身影寂面壁,至死方休。”
他踱了一步,青袍下摆拂过地面,几乎听不见声响。
“至于窃夺宗门资源、心怀贪婪、行止不端者……”他倏地停在一个微微发抖的少年身前,并不看他,话却清晰无比地落下,“轻则杖责废功,重则……性命不保。”
“可都听清了?”他蓦然抬高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听……听清了!”弟子们浑身一凛,参差不齐地慌忙应声,声音里浸透着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惧。
一条条、一项项门规戒律,冰冷、精确、毫无转圜余地,如同铁索般层层缚上心头。面壁思过、扣除贡献、废去修为、逐出山门……甚至处以极刑。
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砸得人心头震颤。
方才试炼通关时那点飘飘然的得意,此刻被这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彻底浇灭,连一缕青烟都不曾剩下,只剩下刺骨的清醒。
讲堂内一片死寂,隐约能听见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响,更反衬出室内的压抑。
新晋弟子们一个个头皮发麻,背生寒意。
崭新的青纹云服原本代表着无上荣光,灼热耀眼;此时却只感到它沉重如铁,仿佛已成附骨之疽,是一种无声的束缚与警示。
就在众人心神紧绷、几乎喘不过气时,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青衫的弟子缓步走入,眉目温润,与先前刑罚堂执事的冷厉截然不同。
他目光扫过全场,微微一笑,开口道:“诸位师弟,方才是否被门规戒律惊着了?”
几个弟子下意识点头,又慌忙停住。
青衫弟子却不介意,语气和煦:“规矩是底线,心中有尺,行事方有度。我是讲法堂的程砚,今后由我引导大家修习入门心法。”
他走到案前,袖袍轻拂,继续温言:“修道之人,持戒而行,方能远行。惧而后安,慎始敬终,并不是坏事。”
弟子中有人小声问:“师兄……门规如此森严,我们……”
青衫弟子颔首答道:“严,不是为罚,而是为护。护的是道心,是宗门,也是你们每个人的前程。”
他语声平稳,如暖泉渐涌,悄然化开了满堂冰封般的紧张。
室内气氛,终于稍见缓和。
青衫师兄眉目温润,未语先带三分笑意。声音和煦如春日晒暖的溪水,缓缓荡入每位新弟子耳中。
他目光扫过讲堂,见众人神情仍带着方才的紧绷,便微微一笑,开口道:“诸位师弟师妹,不必过于拘谨。”
这一句让堂内气氛霎时松了几分。
他继续温言道:“我名陆明,忝为灵兽殿十大筑基弟子之一。日后同在谷中修行,大家若有任何不明之处,尽管来寻我。”
见几名弟子眼神亮起,露出期待之色,陆明笑意更深,耐心解释道:“灵兽殿主要分两支,一为兽圈,饲育守护灵兽;二为药园,培育各类灵植。殿中弟子平日便通过完成这两类任务,换取宗门贡献。”
此时,后排一个年纪稍小的弟子忍不住小声问:“陆师兄,贡献点……真的什么都能换到吗?”
陆明点头,语气肯定:“贡献点乃宗门根基,藏经阁功法、丹房灵药、甚至炼器堂的法器,皆需以此兑换。更重要的是,积攒足够贡献,还可请殿中长老乃至掌门亲自指点修行。”
他话语清晰,如暖流浸润,将先前刑罚堂弟子所带来的肃杀寒意悄然化去大半。
众人只觉前路虽规章严明,却仿佛真有广阔天地,可供奋力驰骋。
窗外微风拂入,带着隐约的药草清香和遥远的兽鸣,竟显出几分生机盎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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