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沉寂。周城平稳地驾驶着车辆,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始终望着窗外的温澜,最终还是开口,声音低沉:“小姐,先生…回公司了。但很快就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夫人和小少爷…依旧没有消息。”
温澜的目光从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上收回,车内昏暗。她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再无任何多余的反应,没有惊讶,没有担忧,更没有喜悦。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寻常消息。
车子驶入别墅庭院,铁门缓缓关上。温澜刚踏进家门,王阿姨便迎上来,接过她略显沉重的书包。周城在她身后沉默地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几乎就在门合上的瞬间,客厅那部座机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骤然响起尖锐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三人视线齐齐扫过去。
温澜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甚至几不可察地轻轻吁了一口气。来了。是林晟,他从不缺席点评她的“演出”。
她示意王阿姨和周城各自去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叔叔…”
听筒里传来林晟低沉的轻笑,带着他惯有玩味:“给你家里打电话的就一定是我吗?小鱼儿,你家里的关系网,还真是单调又冷漠啊。”
温澜细微反击:“是啊。他们给我打的电话,加起来都不及叔叔您最近关心我的频率高。”
“哈哈哈哈哈,”林晟的笑声传来,似乎被这句话取悦了,“小鱼儿真让人讨喜。你那个废物父亲回来了,你应该也知道了?”
“嗯。”
“你猜,他在警察局里,有没有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呢?”林晟像是在讨论一场有趣的赌局。
“或许吧。”
“哦?”林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平静,饶有兴致地问,“小鱼儿怎么听起来情绪不高?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障碍正在被清除。”
温澜声音里染上冷寂:“叔叔,这还不是你想要的戏码,也不是我想要的。”隐隐透露着不甘。
“我懂。”他愉悦的轻哼出声,“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一类人。真是有意思极了。”他话锋一转,突然抛出一个名字,“那么,小鱼儿。那个李维弈,你知道是谁吗?”
她当然查过李维弈的资料,有些片面的了解,但表面上…
“并不知道。”她选择否认,但随即补充了一句,试探道,“但他今天似乎…确实很好用,对吗?”她暗示自己知道李维弈去了温氏施压,但将其归功于林晟的操控或乐见其成。
“好用?”林晟讥讽,“一颗来历不明的棋,你也敢用?不怕他反过来,吞了你吗?”
温澜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我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执棋对弈的,并不是我。吃子,或是被吃,不都是棋盘上…最常见的命运吗?”
“呵。”林晟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小鱼儿,记住第二课。心要放狠。不管面对的是谁,哪怕是我,你都要端起来,让自己至少有成为棋手的野心!”
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显然,她刚才那番认命的言论,扫了林晟的兴致。
温澜缓缓放下听筒。
野心?
她哪里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想在这条看似已被堵死的绝路上,硬生生用手刨出一条能让自己和弟弟活下去的缝隙而已。
张家、林晟、现在又多了个目的不明的李维弈…她被迫站在这个漩涡中心,强作镇定。可实际上,她手无寸铁,唯一的武器就是这过早成熟的心智和对人性那点可怜的洞察。
李维弈主动引起了林晟的注意。这个意外出现的变量,能量巨大,但他的帮助完全建立在沈钦和赵清的关系上,这种联系太脆弱,太不稳定。
同为商人,温澜很清楚李维弈这类人的共性——利益至上。纯粹的善意和承诺靠不住。
那么...要怎么才能让这三方,至少暂时形成一种制衡呢?
张家是底牌,林晟是悬在头顶的利刃,而李维弈…
这个变量最是麻烦。他看似是因沈钦和赵清而来,但他的行为模式透着一股商人的精准算计和强势。
温氏集团明面上那点产业,对于地产起家的恒远来说,吸引力有限。除非…
他盯上的,也是温家隐藏在冰山下的那些东西——那个实验室。
温澜缓缓走上楼梯,脚步在空旷的别墅里发出轻微的回响。
她轻轻扯动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天堂立足罪恶之上。
这些人...他们一个个都傲慢至极…
似乎有谁说过,傲慢的堡垒之下,囚禁的往往是最深的恐惧。 温澜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他们又在恐惧什么呢?
而生为弱者,该如何剜掉骨髓里顺从和依赖的习惯,将思维的每一寸都重塑成强者的模样?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现在的每一步,与其说是算计,不如说是被洪流裹挟着,刚好踩到了一块浮木。运气…仅仅是运气站到了我这边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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