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的上海傍晚,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弄堂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家家户户做饭的烟火气,斑驳的墙壁上淌着水痕,像是这座城市哭泣的泪痕。
苏晨拎着一个沉重的布包,茫然地站在福佑里弄堂口。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隆起的腹部上。她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决裂——被亲生母亲赶出了家门。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母亲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尖刀,至今还扎在她的心口。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下意识地护住已经六个多月身孕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动。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晨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晨猛地回头,看见林小雅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惊讶地望着她。林小雅的目光落在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上,顿时明白了一切。
“你妈她...”林小雅欲言又止。
苏晨咬着嘴唇,泪水终于决堤:“她不要我了...小雅,我没有地方去了...”
林小雅二话不说,接过苏晨手中的布包,挽起她的胳膊:“走,先去我家再说。”
两个女孩挤在一把伞下,穿过狭窄潮湿的弄堂。林小雅家住在弄堂最里面,是一间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的亭子间,原本是林家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整理出来给林小雅住。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狭小的空间映入眼帘。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床尾堆着几个木箱,权当衣柜使用。窗前摆着一张旧书桌,上面整齐地排列着课本和笔记本。墙角有个小小的煤球炉,旁边堆着几块煤球和一个小锅。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林小雅从木箱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苏晨,又拿出一条干毛巾,“我去烧点热水。”
苏晨感激地接过衣服,环顾这个狭小却温暖的空间。墙上贴着几张毛主席语录和宣传画,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白玉兰,为这个简陋的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换衣服时,苏晨注意到自己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孕相再也无法掩饰。她轻轻抚摸圆润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生命的悸动,既感到温暖又充满忧虑。
林小雅端着热水进来,看到苏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苏晨低声回答,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小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
“说什么傻话!”林小雅打断她,“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我爸妈那边得想个说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林母的声音:“小雅,跟谁说话呢?吃饭了。”
林小雅赶紧示意苏晨坐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腹部,然后才打开门:“妈,晨晨来了。她...她妈妈去外地探亲,家里没人,想来住几天。”
林母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围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疲惫痕迹。她疑惑地打量了苏晨一眼:“哦?苏阿姨去哪了?怎么没听说啊?”
苏晨紧张得手心冒汗,强作镇定:“我姨妈病了,妈妈临时去的,没来得及跟人说。”
林母点点头,没再多问:“那一起吃饭吧。小雅,多拿个碗筷。”
林家逼仄的客厅里,一张小方桌上摆着简单的晚餐:一盆青菜汤,一碟咸菜,几个玉米面窝头。林父已经坐在桌旁,看见苏晨,礼貌性地点点头。
吃饭时,苏晨感到林家父母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她偶尔孕吐反应时。她强忍着不适,小口小口地吃着窝头,味同嚼蜡。
“晨晨是不是不舒服?”林母突然问道,“脸色不太好啊。”
林小雅赶紧接话:“晨晨最近肠胃不好,医生说是慢性胃炎,得慢慢调养。”
林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苏晨能感觉到,这位精明的妇女已经看出了什么。
晚饭后,林小雅帮母亲收拾碗筷,苏晨想帮忙,被林母拦住了:“病人就好好休息吧。”语气虽然温和,但眼神中的探究让苏晨如坐针毡。
回到亭子间,苏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林小雅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忧色:“我妈好像起疑心了。刚才一直问我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那怎么办?”苏晨焦虑地问,“我不能连累你们...”
林小雅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有办法。明天我就跟爸妈说,你要在我这里复习功课,准备考夜校。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住下来了。”
“可是...”苏晨摸着隆起的腹部,“这个怎么解释?”
林小雅沉思片刻,眼睛一亮:“就说...就说你吃了偏方治病,药物反应导致发胖!对,这个理由应该能糊弄过去。”
苏晨感激地看着好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小雅,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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