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液的腥甜,形成一种奇特的生命气息。苏晨从昏迷中缓缓苏醒,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缝上了无数针线。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电灯上。
“晨晨,你醒了?”一个熟悉而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晨缓缓转过头,看见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苏母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一幕让苏晨恍惚间回到了童年,每次生病时母亲也是这样守在她的床边。
“孩子...”苏晨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孩子呢?”
苏母的眼眶顿时红了,她轻轻抚摸着苏晨的额头:“孩子没事,在保温箱里。是个女儿,四斤三两,虽然早产但很健康。”
泪水无声地从苏晨眼角滑落,混合着汗水和血水,浸湿了枕套。她想起生产前那撕裂般的疼痛,想起意识模糊时仿佛看见肖霄的面容在眼前闪现,想起医生焦急的喊声和医疗器械碰撞的冰冷声音。
“妈,”苏晨虚弱地开口,“我差点就死了,是不是?”
苏母的嘴唇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是没了,妈可怎么活?”她紧紧攥着苏卿的手,“是妈不对,妈不该逼你,不该赶你走...你能原谅妈妈吗?”
母女俩的手紧紧相握,多年来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窗外的天光渐渐亮起,一抹晨曦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洒在苏晨苍白的脸上。
“我想看看孩子。”苏晨轻声说。
苏母点点头,擦去眼泪:“好,好,妈这就去问问护士。”
不一会儿,护士推着一个透明的保温箱进来。箱子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皮肤还是红皱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真小啊。”苏晨喃喃自语,挣扎着想坐起来。
护士连忙按住她:“别动,你刚做完手术,伤口会裂开的。”她调整了病床的高度,让苏晨能够看清孩子,“虽然早产了一个月,但生命体征很稳定。再观察几天,如果一切正常就可以出保温箱了。”
苏晨的目光紧紧黏在女儿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这就是她和肖霄爱情的结晶,历经千难万险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她的小手小脚完美得让人心醉,偶尔微微动一下,都让苏晨的心跟着颤动。
“晓梦,”苏晨轻声呼唤着早就想好的名字,“肖晓梦。”
苏母疑惑地看着女儿:“晓梦?”
“破晓时分的梦想,”苏晨的眼中闪着泪光,“我和肖霄早就说好的,如果是女儿就叫这个名字。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外滩看日出时约定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肖霄离开上海前的一个清晨,他们偷偷溜出家门,跑到外滩看着太阳从浦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肖霄指着天边那一抹曙光说:“不管未来有多难,我们的爱情就像这破晓时的光,终会照亮一切。”他们约定要给第一个孩子取名“晓梦”,寓意着黑暗过后终将迎来光明。
“肖晓梦...”苏母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复杂但不再有从前的抵触,“挺好听的。”
就在这时,林小雅拎着一个保温桶匆匆走进病房。看到苏晨醒了,她立刻红了眼圈:“晨晨!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她放下保温桶,扑到床边紧紧抱住苏卿,“昨天你那样子...我还以为...”
三个女人在病房里相拥而泣,所有的前嫌、所有的苦难在那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新生命的到来像一道光,照亮了她们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接下来的几天,苏晨在医院里慢慢恢复。刀口依然疼痛,每次下床都像受刑,但每当看到晓梦在保温箱里一天天变得强壮,她就觉得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苏母每天变着花样地给苏晨炖汤补身子——鲫鱼汤、鸡汤、猪蹄汤,说是要补回她生产时流失的血气。林小雅则负责打听出院后的各种事宜——给孩子上户口、办理出生证明、领取粮票和布票。
“晨晨,你看晓梦的眼睛多像肖霄啊。”一天下午,林小雅陪着苏晨在看孩子时突然说。
苏晨仔细端详着女儿的小脸,确实,那双刚刚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有着和肖霄一样的深邃轮廓。“是啊,像他。”她轻声说,心中既甜蜜又酸楚。肖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不知道他们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你给他写信了吗?”林小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苏晨摇摇头:“写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妈说她会想办法寄出去。”
事实上,苏母已经悄悄去找了肖霄的父母。虽然两家因为孩子们的事一度闹得很不愉快,但孙女的出生让大人们的心都软了下来。肖母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到医院,看着保温箱里的孙女老泪纵横。
“这是我们肖家的血脉啊,”肖母隔着玻璃看着晓梦,喃喃自语,“等肖霄回来,一定要让他风风光光地把苏晨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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