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她轻声开口，试图打破僵局，“你看，阳台上的花好看吗？”
晓梦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阳台上几盆月季和茉莉开得正好，在阳光下生机勃勃。她点了点头。
“以后我们梦梦也有自己的房间了，可以好好看书学习了。”苏晨努力让语气轻松。
“嗯。”晓梦低低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垫子的边缘。
水烧开了，哨音尖锐地响起。
肖霄连忙关了火，提着水壶走出来，找出新买的茶杯茶叶，泡了三杯茶。茶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来，喝点热茶。”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一杯放在苏晨面前，一杯小心地推到晓梦那边。
“谢谢。”苏晨再次道谢。
晓梦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没有动。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慌。
肖霄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交握，努力寻找话题：“呃……晓梦，平时……喜欢看什么书？或者喜欢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明天就去买。”
晓梦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苏晨代为回答：“她喜欢看故事书，吃的……不挑食，都好。”回答得笼统而客气。
“哦，故事书，好，好。”肖霄连忙点头，“我记得南京东路新华书店很大，周末……周末爸爸带你去看看？”他试探着问，带着恳求的意味。
晓梦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飞快地摇头：“不……不用了。”
肖霄的眼神黯淡下去。
苏晨心里一痛，解释道：“她可能有点累了，而且刚换新环境……以后再说吧。”
“对对对，累了，先休息，不急，不急。”肖霄连忙说，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阳光慢慢西斜，在客厅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肖霄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饿了吧？我……我去做饭。”他像是找到了逃避这尴尬气氛的救命稻草，快步走向厨房。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以及抽油烟机启动的轰鸣声。
苏晨和晓梦依旧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彼此都没有说话。一种无形的、微妙的张力弥漫在空气中。喜悦被拘谨包裹，团聚被生疏间隔，渴望靠近却又害怕互相伤害。
这个崭新的“家”，有了遮风挡雨的屋顶，有了明亮的窗户，有了温暖的床铺，却还没有找到那份应有的、自然而亲昵的温暖。心的距离，似乎比过去十五年物理上的分离时，更加遥远而难以逾越。
苏晨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晓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挣脱，任由母亲握着。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在这个崭新而陌生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着，适应着，也守护着各自内心那片尚未准备好完全对外开放的领域。而肖霄，则在厨房的烟火气里，手忙脚乱地试图用一顿饭，来拉近那看似咫尺、实则天涯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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