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对于肖家而言,注定无眠。
李红梅被暂时安置在狭小的客房里。苏晨找出的旧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大不合身,更衬得她形销骨立,惊魂未定。她蜷缩在床角,像一只受尽惊吓的兔子,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浑身一颤。肖霄给她端来热水和一点吃的,她只是机械地接过,食不知味。那双曾经精明算计、甚至带着几分媚态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恐惧和深深的疲惫。
肖霄和苏晨回到主卧室,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客厅的空间,却隔绝不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和不确定性。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忧虑和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真的……要信她吗?”苏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她以前……”
“我知道。”肖霄打断她,语气沉重,“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接触到对方核心罪证最近的一次机会。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赌。”他握住苏晨冰凉的手,“明天,我会做好万全准备。大锤的人会在外围策应。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
苏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沉默表达着支持。夫妻二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聆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和隔壁房间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直至天色微明。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肖霄早早起身,通过隐秘方式联系了王大锤,简要说明了情况,布置了应急方案。王大锤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咬牙保证:“霄哥你放心!我亲自带最靠得住的兄弟跟着!妈的,这娘们要是再耍花样,老子第一个废了她!”
上午九点,肖霄看着李红梅勉强吃下几口苏晨准备的稀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那种不安的闪烁依旧存在。
“走吧。”肖霄没有多余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我去取东西。记住你昨晚的保证。”
李红梅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声音沙哑:“……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肖霄看似随意,实则全身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仔细留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王大锤的人如同幽灵般,早已散布在小区和必经之路的各个关键点,用看似无意的方式传递着安全的信号。
李红梅指引的方向,并非什么繁华地带,而是朝着虹口区一片尚未完全改造、充斥着老式里弄和废弃厂房的区域走去。越走越偏僻,行人越发稀少,只有野猫在垃圾堆旁窜过。
最终,他们在一个挂着破旧十字架、显然早已废弃多年的小教堂门前停了下来。教堂的铁门锈迹斑斑,彩色玻璃大多破损,院子里荒草丛生,弥漫着一股荒凉衰败的气息。
“在这里面?”肖霄蹙眉,心中警惕更甚。这个地方太适合埋伏了。
“嗯……”李红梅似乎也有些害怕,声音发抖,“最……最安全的地方……”
她哆哆嗦嗦地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细绳,上面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小钥匙。她指着教堂侧面一扇几乎被爬山虎完全覆盖的小铁门:“是……是后院工具房……的钥匙……”
肖霄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仔细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动静,又向远处一个伪装成捡破烂的王大锤兄弟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得到安全回应后,才示意李红梅上前开门。
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费力地推开。里面是一个狭窄昏暗的小房间,堆满了腐朽的木板、破旧的长凳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
李红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她摸索着走到房间最里面,搬开几个沉重的、满是蛛网的破麻袋,露出了后面斑驳的砖墙。她仔细摸索着,在其中一块砖头上用力一按,那砖头竟然微微松动,被她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砖头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黑洞洞的墙洞。
李红梅颤抖着手,从墙洞里掏出了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物体。包裹不大,却似乎沉甸甸的。
她将包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又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恐惧,有解脱,有一丝疯狂,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留恋。
“都……都在这里了……”她转过身,将油布包裹递给肖霄,声音干涩。
肖霄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盯着她的眼睛:“你确定?没有遗漏?没有复制?”
李红梅惨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敢吗?这……这就是我的保命符……也是我的催命符……全都给你了……”
肖霄这才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包裹。入手的分量确实不轻。他深吸一口气,就在这布满灰尘的工具房里,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油布包裹上的细绳。
一层,两层,三层……
油布包裹得很仔细,足足裹了四五层。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时,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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