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嘎吱——”
尘隐医馆那扇陈旧的木门,准时被推开。
巷子里很安静。
只有早起倒夜香的住户,和几缕炊烟。
林风,不,现在是“尘”,将那块写着“清晨义诊,分文不取”的木牌挂正,然后搬了张小桌子和一条板凳出来,放在门口。
做完这一切,他便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本不知道从哪个储物袋里翻出来的、封面都磨烂了的凡间医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他看起来很有耐心。
巷子里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隔壁院墙后,那个昨天探头探脑的王大婶,第一个凑了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满脸好奇的街坊邻居。
“哎,我说,小哥。”
王大婶揣着手,围着那块木牌转了一圈,眼神里全是怀疑。
“你这……真是义诊?不要钱?”
尘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能治什么病啊?”另一个瘦高个的男人问道,“跌打损伤,还是头疼脑热?”
“你这么年轻,怕不是哪个药铺跑出来的学徒,拿我们练手吧?”
质疑声此起彼伏。
这不怪他们。
望安城里,骗子比好人多。
尤其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开个来路不明的医馆,还说不要钱。
怎么看,怎么像个陷阱。
尘终于从书里抬起了头。
他那双带着忧郁的眼睛扫过众人,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信,就看。”
“不信,就走。”
“别吵。影响我看书。”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倒让街坊们有些吃不准了。
就在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拄着拐杖,被儿子搀扶着,从巷子口挪了过来。
是住在巷尾的李大爷。
“让他试试!”
李大爷气喘吁吁地开口,花白的胡子都在抖。
“我这老风湿,疼了快二十年了!城里的大夫都看遍了,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没用!”
“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呢!”
李大爷的儿子一脸为难,但拗不过自家老爹,只能把他扶到了尘的面前。
周围的邻里街坊,瞬间围了上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尘放下书,抬眼看了看李大爷那双因为常年疼痛而变形的腿。
他伸出手,示意李大爷坐下。
然后,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李大爷的手腕上。
闭目。
把脉。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片刻后,尘睁开了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开始了他的招牌碎碎念。
“哎……麻烦。”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这湿气都入骨了,跟石头缝里长的青苔一样,又湿又滑,根本清不掉。”
“要除根,就得用南边火山的火绒草,配上秋后才肥的地龙干,以阳克阴,慢慢烘干才行。”
“现在这季节,上哪找去……真是的,麻烦死了。”
他嘴里抱怨着,听得李大爷和他儿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吧,说了一堆玄乎的,最后还不是治不了。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尘却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除不了根,先给你止止痛吧。”
他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让步。
“不然天天在这巷子里哼哼唧唧的,吵得人头疼。”
说着,他捏起一根最细的银针。
手腕一抖。
“咻!”
银针精准地刺入了李大爷膝盖旁的一个穴位。
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李大爷“哎哟”了一声,不是痛,是惊。
他只感觉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那根银针,涌进了他那条如同顽石般僵硬冰冷的腿里。
那股暖流所过之处,盘踞了二十年的刺骨阴寒,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飞速消融。
尘没有停。
第二根。
第三根。
他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这个穴位是管活血的,这个是驱寒的……哎,怎么就长在这犄角旮旯里,下针都费劲……”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针落下,李大爷脸上的痛苦就减轻一分。
当第七根银针刺入后。
李大爷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膝盖。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那股折磨了他二十年,让他无数个日夜无法安睡的、钻心刺骨的疼痛,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爹?”
他儿子紧张地看着他。
李大爷没有回答。
他猛地丢开拐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颤抖,但他确确实实,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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