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鹰钩鼻老者,正是张家的二号人物,张二爷。
他一踏入院落,锐利的目光便在院中众人身上刮了一圈,最后,毫不客气地定格在角落里那个背着破旧行囊,浑身散发着懒散气息的林风身上。
他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仿佛看到什么污了眼的东西,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厌恶的重哼。
“嗯?”
他抬手一指,语气中的嘲讽和轻蔑几乎化为实质,直直地刺向张伯:“张伯,你这是老糊涂了?家主病危,你不去寻访名医,跑去哪个穷乡僻壤找来这么个江湖骗子?”
“如此年轻,毛都没长齐,也敢带到家主这等重要的地方来?”
“怎么,我们张家是无人了吗?竟然要将家主的性命,寄托在一个黄口小儿的身上?”
一连串的质问,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被他带来的那位“青囊医仙”孙先生,一个面色白净、留着三缕山羊须的中年人,此刻正捻着胡须,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傲慢笑意,斜睨着林风,眼神里满是优越感。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羞辱,林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在意吗?
当然不在意。
骂他?开玩笑,想当年在网上跟人对线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这点程度,连给他挠痒痒都不配。
他心中甚至还有点想笑。
‘哦,经典的反派二叔角色登场了。仗着辈分高,看不起主角,然后被打脸。这套路,我当年写的时候都快写吐了。’
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这张伯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听说自己名号的?自己这“尘先生”的马甲,在望安城那种小地方或许有点用,可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州,跟眼前这几位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
嘲讽听得多了,自然就麻木了。
林风索性把行囊往地上一放,靠着廊柱,摆出一副准备看戏的架势。
然而,林风不在意,张伯却不能不在意。这不仅关系到林风的颜面,更关系到他自己的眼光和威信。
“二爷,慎言!”张伯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第一次消失了,“林先生乃是我费尽心力请来的高人,其医术通玄,绝非你能凭外表臆断的!”
“高人?”张二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张伯,你越老胆子越小了。我倒是想听听,这位‘高人’是哪家圣手?哪个宗门的首席?说出名号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张伯一时语塞。
林风的名号,确实上不了台面。
见张伯说不出话,张二爷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转身,恭敬地对他身旁的孙先生一拱手,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充满了吹捧和炫耀:
“不像某些人,病急乱投医!我可是花了大代价,才请动了‘青囊医仙’孙先生!孙先生医术冠绝天下,活人无数,有他出手,家主的病,定能手到病除!”
青囊医仙?
林风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名头他当然知道,在自己的原着设定里,这位孙先生就是个典型的营销咖。
医术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撑不起他那响彻九州的名号。
此人最擅长的,是治疗那些并无大碍,却喜欢无病呻吟的富家翁和贵妇人,靠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和几分故弄玄虚的手段,硬生生把自己包装成了在世华佗。
若论真本事,林风扫了一眼院中众人,怕是这个所谓的青囊医仙,连给鬼手医圣归三问提鞋都不配,甚至可能还不如那个丹道宗师刘明远。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主屋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身穿锦袍的丹道宗师刘明远走了出来,他脸上那股倨傲此刻荡然无存,现在是一种混杂着疲惫、懊恼与不甘的复杂神色。
他脚步虚浮,身上还带着一股灵药燃尽后的焦糊味,显然是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不用想也知道,他失败了。
张家的下人立刻上前,想要引他离去,刘明远却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重新捧起那本古旧的医经,看似在看书,但那游离的眼神却表明,他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林风了然。
这家伙是没走,留下来了。
丹道宗师的傲气,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想看看,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别人是否能解决。
更想看看,后面这几位,到底有几斤几两,尤其是那个被张二爷吹上天的青囊医仙。
一直闭目养神的枯瘦老者归三问,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便准备朝主屋走去。
“归老先生且慢!”
张二爷却一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伸手指向孙先生,说道:“归老,实在不好意思。孙先生行程繁忙,好不容易才抽出这一点宝贵的时间前来为家主诊治,你看,是不是能行个方便,让他先行一步?”
这话一出,连林风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