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脸色瞬间褪尽所有血色,比刚才刻意维持的苍白更加骇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尖锐的疼痛是唯一能让我保持站立、不立刻瘫软在地的东西。
顾衍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暴怒,没有惩罚的欲望,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兴味,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陷阱中猎物最本能的、绝望的挣扎。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宽大的书桌,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昂贵的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每一步都踏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那股强大的、带着雪松冷杉气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让我呼吸困难。
他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我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睫毛、煞白的脸、以及那死死掐着掌心、指节泛白的手。
“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刻意的询问,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物,“怕这个?”
他的目光扫向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指甲钳。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绝对的力量和象征物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
“呵。”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嘲弄。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那指甲钳,反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攫住了我的下巴!
力道之大,迫使我抬起头,不得不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冰冷、审视、兴味,还有一丝……被我的恐惧所取悦的、扭曲的满足感?
“既然‘病’好了,”他的拇指粗糙地摩挲着我被咬出血的下唇,带来一阵刺痛,“那就该物尽其用。”
他松开了我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一下。
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回书桌后,重新坐进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座椅里。
“从今天起,你搬回主楼。”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语气平淡得像在安排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务,
“原来的房间。”
搬回主楼?!
那个充满他气息、能清晰听到“咔哒”声的牢笼?!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将我淹没!
“不……”我几乎是本能地、绝望地低喃出声。
顾衍抬眸,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有意见?”
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警告,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反抗念头。
弟弟苍白病弱的脸、顾衍那句“停掉救济款”的威胁,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锁住了我的喉咙。
我死死地垂下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没有。”
“很好。”他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文件,
“吴妈会安排。以后,你的‘工作’就是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并未离开文件,但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探究:
“我要看看,你这个‘麻烦’……”
“到底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能让我……”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吐出的字眼带着冰冷的玩味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
“……这么‘费心’。”
他的话像冰冷的毒液,一滴一滴渗入我的骨髓。
“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这意味着彻底失去自由,成为他视线下的囚徒。
“看看你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把我当成了需要解剖研究的异常标本。
“这么‘费心’”——他甚至将自己因我而产生的烦躁和反常,都归结于我的“特别”,仿佛我才是那个施加折磨的源头!
恐惧之外,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席卷全身。
在这个男人扭曲的世界观里,我的痛苦,我的恐惧,我的挣扎,
甚至我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微弱反抗和伪装,都成了他眼中值得“观察”和“研究”的“特别”之处?
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只在乎他自己那因我而起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费心”!
吴妈很快带着沉默的佣人,将我那点可怜的行李重新搬回了主楼二层那个熟悉的、冰冷的房间。
厚重的丝绒窗帘依旧半掩着,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雪松冷杉气息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站在房间中央,如同一个被重新押回刑场的囚徒。
身体已经“康复”,但灵魂深处那道名为“顾衍”的伤口,却在剧烈地疼痛、流血。
我知道,新一轮的、更加残酷的“观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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