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雪茄的烟雾和威士忌的凛冽气息混合着,
空气仿佛凝固在顾衍那几乎要噬人的暴戾眼神和欧辰玩味笑容的对峙中。
欧辰那句轻飘飘的“你也有今天”,像一根带刺的藤蔓,
缠绕上顾衍混乱的心绪,既带着调侃,又藏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洞悉。
顾衍死死盯着欧辰那张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一针见血的脸,胸膛剧烈起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抓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杯沿。
他仰头,将那辛辣灼热的液体狠狠灌下大半杯,
仿佛要用这强烈的刺激来浇灭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股该死的、无处宣泄的烦躁。
烈酒入喉,烧灼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丝毫没能缓解那份由林晚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混乱。
他颓然地靠回沙发背,昂贵的皮革发出轻微的凹陷声。
他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只手背上破皮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醒目。
“今晚……”
顾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种罕见的、近乎示弱的沙哑,
打破了沉默,也打破了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我去你那住。”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欧辰晃着酒杯的动作猛地一顿,杯中的红酒差点洒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荒谬感。
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凌厉气场的顾衍。
“不会吧?”
欧辰的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夸张,
“这么夸张?!”
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顾衍,
“就因为那小丫头片子顶撞了你几句,把你气得连自己家都不敢回了?
顾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这么‘窝囊’了?”他故意用了刺激性的词汇。
顾衍像是被“窝囊”这个词刺了一下,眉头狠狠拧起,
眼底掠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这怒意很快又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扰所取代。
他没有反驳欧辰的用词,只是烦躁地又灌了一口酒,
声音沉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茫然的坦白:
“她……吓坏了。”
他低声道,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伤口上,
仿佛又看到了林晚在地毯上蜷缩着、咳得撕心裂肺、泪水汹涌的脆弱模样。
那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哭。”
他顿了顿,喉结再次滚动,声音更低哑了几分,
“她……她总是哭。”
这句话里,罕见地泄露出一种面对林晚眼泪时的、近乎无措的烦躁和……一丝潜藏的心疼。
他厌恶那眼泪带来的陌生刺痛感,却又无法像对待其他障碍物一样,简单粗暴地将其抹去。
欧辰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深的凝重和审视。
他放下酒杯,身体坐直,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好友的状态。
“阿衍,”欧辰的声音沉了下来,不再是调侃,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提醒,
“你清醒一点。别忘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顾衍混乱的心防上,
“你是有未婚妻的。”
顾衍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未婚妻——秦筝。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瞬间砸入他混乱的思绪,带来一种现实层面的沉重压力。
“而且,”欧辰的目光紧紧锁住顾衍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继续施加压力,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这两个字,在顾家这样的家族里,绝不仅仅是团聚那么简单。
那是各种势力角力、关系梳理、利益交换的关键节点,也是向外界展示家族稳定和内部和谐的重要舞台。
秦筝作为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必然要站在他身边,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祝福。
欧辰看着顾衍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和烦躁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要害。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难得的严肃和作为朋友的责任感:“你可得想好了。”
他加重了语气,
“现在,你把她强行留在身边,像个宝贝似的藏着掖着,
连碰都不敢用力碰,却又为了她一句话气得跑出来借酒消愁,连家都不敢回……”
欧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
“阿衍,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筝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顾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老爷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还有那个林晚……”欧辰的眼神变得复杂,
“你把她放在主卧,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用‘爱上你’这种荒谬的命令去折磨她,也折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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