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洞天的三日,仿佛在林昊身上沉淀下了一层看不见的底蕴。
他已恢复至筑基巅峰的修为,但眼神愈发深邃,气息更加凝练,行走坐卧间,对周身灵力的掌控已臻化境,心念微动,九阳真火便可如臂使指,再无半分滞涩。
然而,伴随着力量掌控提升而来的,并非全是畅快,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滞闷。
这滞闷,源自于他与师尊苏月凝之间,那日益明显的微妙隔阂。
自他走出星陨洞天,苏月凝依旧会对他微微颔首,偶尔也会出言指点他修行上的细微处,语气清冷如常。
但林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看不见的薄冰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会在他演练功法时静静旁观片刻,也不会在他提出一些关于阴阳灵力运转的疑问时,深入探讨。
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又恰到好处地离开,维持着师徒的礼数,却抽离了那份曾经独有的、近乎默契的亲近。
尤其是在他怀中那枚来自星陨洞天的残缺玉简,时刻提醒着他“九阴玄体”与“九阳圣体”那纠缠不清的宿命关联后,苏月凝这种刻意的疏离,更让林昊心中疑窦丛生,隐隐有些不适。
他想起这段时间,她偶尔看向他时,那清冷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他当时无法理解,如今细细回味,却觉得像是……担忧与决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一日,月华初上,清辉洒满云海。
林昊处理完荣誉长老所需过目的几桩寻常宗门事务后,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苏月凝所居的凝月宫。
凝月宫一如既往的清冷寂静,仿佛独立于喧嚣的宗门之外。
宫门外并无弟子值守,只有几丛灵竹在月光下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昊在宫门外驻足,整理了一下心境,正要开口通报,宫内却传来了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进来吧。”
他微微一怔,随即推门而入。
宫内没有点燃烛火,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主殿。
苏月凝并未坐在主位,而是静立在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无垠的云海与天际那轮皎月。
月光勾勒出她纤细挺直的背影,白衣胜雪,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孤高与……寂寥。
“师尊。”林昊在她身后数步之外站定,恭敬行礼。
苏月凝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洞天三日,收获颇丰。你如今对力量的掌控,已非昔比。”
“全赖师尊往日悉心教导,与宗门厚赐。”林昊回应,顿了顿,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清冷的背影上,直接问出了盘旋在心中数日的疑问,“弟子愚钝,近日察觉师尊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弟子有何处做得不妥,或是……战后弟子行事有所孟浪,引得师尊不快?”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原因。
毕竟,他带回了楚嫣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关系亲近;他逆斩金丹,风头无两,或许在师尊看来,有些骄狂?
苏月凝终于缓缓转过身。
月光洒在她完美无瑕的侧脸上,肌肤莹白剔透,眼神却比月光更清冷几分。
她看着林昊,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他的躯壳,看到他灵魂深处那轮灼热的大日。
“你做得很好。”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甚至,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好。无论是救援楚嫣然,逆斩金丹,还是于宗门存亡之际挺身而出,你都未曾堕了青云宗的威名,亦未辜负你自身的造化。”
林昊心中稍定,但疑惑更甚:“那师尊为何……”
“林昊,”苏月凝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可知,力量越强,所需承担的责任便越重?你如今是青云宗的荣誉长老,是无数弟子眼中的楷模,更是……某些存在眼中,不容于世的‘异数’。”
林昊心神一震,瞳孔微缩。
“异数”?
这个词,与那枚玉简中提及的“天命交织”,以及一种冥冥中的不安感隐隐契合。
苏月凝向前迈了一步,清冷的气息逼近,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林昊心神:“你身负九阳圣体,乃亘古罕见的至阳根源。此等体质,一旦彻底成长,拥有焚山煮海、逆转乾坤之能。届时,你一念可定万千生灵生死,一行可引动八方风云。这,便是力量之重。你若心向正道,自是苍生之福;你若心志不坚,或被力量迷失本心,便是席卷天下之大劫。”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林昊的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师尊口中听到关于圣体宿命的沉重描述。
“而更危险的,并非来自你自身心性的挑战,而是外界的‘注视’。”苏月凝的语气愈发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你以为,血魔宗为何对你志在必得?仅仅是因为你的至阳之气是他们的克星?不,他们觊觎的,是你圣体本源那超越常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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