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满含无尽沧桑与困惑的意念,再次在苏文渊的识海之中响起时,他一步步艰难前行的身体,猛地一震。
华夏?
他没有听错!
那头发狂的尸龙,在听到《心经》之后,其灵魂深处苏醒的,正是这两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字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巨大的疑惑,瞬间如同电流般,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难道……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诞不经的猜测,疯狂地滋生。
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停止口中的诵念。他将自己那颗早已在无数次生死之间淬炼得无比坚韧的君子道心,与《心经》那“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的无上智慧,彻底地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的空灵与慈悲。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随着他不断地深入。
那些在他脚下绽放出的金色莲花,也变得愈发璀璨、凝实。它们所散发出的柔和佛光,如同一双双温暖的大手,不断地安抚着这片大地上,积郁了万年的怨恨与不甘。
而那头尸龙,其灵魂深处那股毁灭性的狂暴意志,也在这连绵不绝的梵音度化之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那丝来之不易的清明,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扩大。
它那被无尽怨念与尸气,污染了数万年的龙魂,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本自我的真灵。
“……你……是谁……”
那个古老的意念,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断断续续,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你的身上……为何……会有……华夏的……血脉气息?”
苏文渊的心,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晚辈苏文渊。”他没有停下诵经,而是分出一缕心神,用最恭敬的意念,回应道,“晚辈来自一个名为华夏的遥远故乡。敢问前辈,可是……我华夏先祖?”
“……华夏……好……好熟悉的名字……”
那古老的意念,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与痛苦。
“……记不清了……太久了……,吾只记得……一场战争……一场……席卷了诸天的战争……”
“……我们……败了……”
“……家乡……碎了……”
“……吾……也死了……”
“……好恨……好不甘……”
随着它断断续续的叙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沉的悲伤与怨恨,再次从它的灵魂深处,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大有再次陷入疯狂的迹象!
而天空之上,那只由亚圣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巨手,其光芒也已变得黯淡无比,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痴儿!不可再深入!快退!”
师祖那充满了焦急与虚弱的声音,再次在他心底响起。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再试图去唤醒对方那早已残缺的记忆,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破釜沉舟的决定。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神魂,将自己的记忆宫殿,那座承载了整个华夏文明璀璨瑰宝的宏伟殿堂,毫无保留地……敞开了一道缝隙。
“前辈!”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心中那份对故乡最深沉的思念,化作一道无比纯粹的意念,传递了过去。
“您或许忘了回家的路。”
“但您的子孙,从未忘记过!”
“请看——”
就在他记忆宫殿敞开的瞬间。
《诗经》的古朴,《楚辞》的浪漫,《汉赋》的雄浑,《唐诗》的璀璨,《宋词》的婉约……
那些早已融入了苏文渊灵魂深处,代表着一个文明数千年风骨与传承的不朽篇章,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化作无数璀璨的金色符文,冲天而起。
那是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面。
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纯真爱恋。
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慷慨悲歌。
是“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千古豪情。
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铁血风骨。
一幕幕,一幅幅……
一个文明的喜怒哀乐,一个民族的悲欢离合,都在这一刻以最真实、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了那头尸龙那早已残破的龙魂之前。
那古老的意念,彻底停滞了。
它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早已破碎的家乡,在另一片时空之中,以另一种方式……浴火重生!
它仿佛听到了,华夏早已断绝的血脉,正用一种它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言,吟诵着那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动容的……千古华章。
“……原来……原来……我们……没有断绝……”
一滴巨大而又晶莹的金色的龙泪,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缓缓地……滑落。
那滴泪,蕴含着数万年的孤独、怨恨与……不甘。
也蕴含着一朝得见故乡音的……无尽释然。
“……够了……”
“……孩子……”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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