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尘封的大门打开,烟尘四散。
腐朽发霉的气息,伴随着一股书卷味道扑入鼻中。
在东观中待了多年,白发苍苍的老校书郎黄觞持着一盏烛火,挥去口鼻前的灰尘,
“陈大人,你要的东西便都在这里了。”
“赵大...奥,赵尹生之前不喜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故而在挑出内里有用的经文之后,剩下的便都叫人一股脑丢在了此地。”
他转过头,不见有什么皱纹的脸上生出一抹好奇。
看向身边这位新上任东观尹的年轻人,视线里似有几分莫名闪过。
“陈大人也修道,你说...这世上可曾真有什么神仙鬼怪?”
闻言,陈安收回了打量这片昏暗不见天日库房的目光。
转而打量向身旁这位年过七旬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之人的老者,眸光澄澈如水。
“这世上有没有鬼神,我眼下未曾亲见,尚且不知。”
目光注视,笑着摇头轻说。
旋而从他手中接过那盏昏黄的灯盏的同时。
迈步向前,走入那片尘封许久的黑暗当中。
“不过......”
“我能确定的是,修行不虚、术法不虚。”
“如此,便足矣了。”
“不虚吗?”
黄觞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忽而抬起自己那双光洁不见太多皱纹的手掌。
合拢摩挲了一下,暗暗点了点头。
“倒也确实不虚。”
片刻过后,陈安清明平静的声音从库房里面响起。
“黄老,你自去忙碌便是,无需在此管我。”
“是,陈大人。”
黄觞回过神,抬头叮嘱:
“那大人您自己当心,莫要放了明火,生了祸事。”
吱呀——
厚重的大门合拢,将外界的光亮与声音尽数隔绝。
偌大的库房里,便也只剩下了陈安手里的一盏灯火,在黑暗里独自摇曳。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更是不存在。
举着灯,饶有兴致的放眼打量四周。
只见一排排遍布蛛网的书架上,散乱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书本、竹简、帛书。
而在后面更宽阔的角落里,还有一些拓印下来的碑文石刻,乃至于原本。
不过陈安眼前这些书册不同于外面那些被梳理出来的正统道家典籍。
其上记载的内容,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有辨不清来源的科教仪式,语焉不详的开坛行法之术,流传于乡野的民间祭祀仪轨。
甚至于,还有许多看起来就荒诞不经,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流传出来的术法。
零零种种不知数,却都被前任东观尹赵尹生当做了毫无用处的荒诞之言堆积在了此地,久无人问津。
直到眼下,方才得以重见天日。
陈安迈步行走,穿行其间。
目光在一卷卷书册上划过,心头不由得洋溢起几分喜色。
这些对于旁人来说毫无用处的废纸。
对有着神通傍身的他来说,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宝藏!
惊喜过后,心思收拢。
他将灯盏放在一旁,开始动手逐一整理。
......
与此同时。
汴梁外城,一处贫民聚居的里坊。
很难想象,在繁华迤逦的东京城中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地方。
低矮破败的屋舍连绵成片,污水横流。
哪怕眼下是冬日,那些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孩童却也依旧是随处可见。
一大早便离了安竹庄园,下定决心和之前做个了结的严华穿行其中。
将一切种种收入眼底,神色里露出一抹不忍的同时却也变得更加坚定。
黄天会,救不了世人!
一路深入,最终在一处和其余建筑没什么两样的简陋屋舍前,停下脚步。
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
“暗夜何所惧?”
几息过后,门内传来小声问话。
“光明在我心。”
吱呀一声,木门被从内里拉开。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探出头,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再三确定没有其他人跟随时,这才将严华带了进来。
屋子狭小,光线昏暗。
但里面,却拥挤了不下十人。
一个身形异常壮硕的汉子被众人围拢,嘴巴开阖不停,似也在说些什么。
他面如古铜、眼似朗星,光是往那里一坐,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散发开来。
走近了些,话语逐渐清晰。
“......狗皇帝昏聩无能,只知修道求仙、大兴土木!”
“朝廷上下更全都是奸佞之辈,只知道搜刮民脂、鱼肉百姓!”
“大家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哪?是东京,是我大周的国都所在!可即便如此,在这里依旧有饿殍满地,流民无数......”
他声音洪亮,话语里充满了煽动性。
此刻见到严华走近,眼神一亮:
“严兄弟你来得正好,平日里便是你对汴梁城最为熟悉。眼下正有一桩要事,需要交由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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