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冲天而起的火光,就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骤然划破了汴梁城黑暗的夜空。
凄厉的叫喊声顺着晚间的风,遥遥传来。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也格外清晰的落在了皇城左近,每一个尚还未曾入眠之人的耳中。
一时间,本就因为金人兵临城下而分外的不安的情绪,越发躁动起来。
无数门户被悄然推开,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片火光映照下亮如白昼的巍峨宫城。
慌乱开始扩散,无数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
翌日,天光微亮。
还不等城中百姓从昨夜的惊惶中回过神来,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般从深宫里传出。
昨夜有金人奸细潜入大内纵火行刺。
官家不幸遇难,已于昨夜殡天!
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天子死了?!
压抑了多日的恐慌与不安,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哭喊声、惊呼声、议论声......
这座本就在危难关头风雨飘摇的城池,此刻仿佛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皇城金殿,更是愁云惨淡。
留守京中的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却是一个个六神无主,面如土色。
本来面对金人,天子主动南狩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可这计划刚有个苗头,还不等着实施,天子就被人刺杀在大内?
这已经不是什么辱不辱能够形容的了。
短暂的死寂过后,殿中便彻底炸开了锅。
“国之将亡,何以家为?”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瘫坐于地,老泪纵横,捶胸顿足。
“陛下既已殡天,我等纵是守得此城,又有何用?”
“依老夫之见,不若...不若便开城降了罢!”
此言一出,殿中本是慌乱的氛围陡然一静。
不少本就心存畏惧,甚至已经提前在暗暗准备投降事宜的人,眼睛一亮。
如同找到了同一战壕的战友般,纷纷出列附和。
“大人所言极是!”
“金人势大,汴梁现在就是一座孤城,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为保全城中百万生民,为我大周赵氏留存一丝血脉,开城纳降,方是上策啊!”
一时间,殿中哀声一片,投降之言,不绝于耳。
可就在这般万马齐喑的压抑当中,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由远及近。
甲叶碰撞,铿锵作响。
林冲一身玄甲,手按腰间佩剑,默然步入殿中。
其身后,鲁智深手持浑铁禅杖。
一双虎目圆睁,环视殿中众人,煞气四溢。
“谁敢言降?!”
一声暴喝,恍若平地惊雷。
直叫殿中众人心头剧震,噤若寒蝉。
方才那位叫嚣得最凶的老臣,眼下见到这般场景。
顿时面色惨白,双股颤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冲懒得理会这些没有丝毫节操的文臣。
缓缓走至殿中,转过身来。
目光极其平静的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孔,声音沉凝如铁。
“陛下不幸蒙难,吾等哀痛至极,然国家生死存亡在前,诸事不可因此而废。”
“京畿尚有数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汴梁城高池深,固若金汤,何至于未战先降?”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
“自今日起,汴梁城中一应军政要务,皆由我林冲暂代。”
“城中但有再言投降、动摇军心者......”
林冲目光一寒,落在了那名瘫软在地的老臣身上,冰冷若铁
“——斩!”
......
是日午后,城西菜市口。
数颗血淋淋的头颅高悬于木杆之上,死不瞑目。
正是先前于殿上力主投降的那几位大臣。
林冲此举,雷厉风行,毫不拖沓。
本来还有人想着趁乱生事。
可此事一出,便让城中那份本是惶惶不安的人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一时间,林冲的大名传遍整个汴梁。
夜,司礼监。
值房之内,灯火通明。
钱忠望着身前那道挺拔的身影,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步迈出,自己可就是真没了回头路。
“林将军,你此番行事,虽是稳住了人心,却也担了天大的干系。”
“待日后风波平定,朝中那些言官,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无妨。”
林冲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些许骂名罢了,我林冲担得起。”
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声音平淡。
“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还需公公相助。”
钱忠闻言,心头了然,微微颔首。
“此事咱家早有准备。”
他自袖中取出一卷早已拟好的宗室名册,于案上缓缓展开。
“官家虽是蒙难,可宗室血脉尚存。”
“其中有一旁支子弟,名唤赵训,年仅十三,性情温良,素有仁孝之名。”
“其父早亡,如今由其母康王妃抚养,居于福宁宫中,与世无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