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那几株疑似蒲公英的野草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林宵这具年轻的身体底子尚可,又或是那碗稀粥和大量饮水提供了最基础的支撑,再或者是穿越者灵魂自带的不灭属性(他强烈怀疑是最后一点),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再次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晃在他脸上时,林霄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那那种仿佛要把脑浆都烧开的剧烈头痛,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丝丝。身上的滚烫感虽然依旧明显,但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灼热,更像是一场高强度感冒后的持续低烧。
喉咙依然干痛,但至少能发出点声音,而不是像昨天那样仿佛砂纸摩擦。
“呼——活过来了!果然是天选之子!命不该绝!我就说嘛,穿越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都安排了,能不给配个不死光环?”乐观情绪持续了大概三秒钟,就被咕咕作响的肚子和浑身无处不在的酸痛虚弱感强行打断。
饿!
前所未有的饥饿感!
仿佛整个胃袋都在抽搐着抗议,发出空洞的鸣响,迫切地需要填充任何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不死光环看来不包伙食。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吧。”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比昨天稍微容易了一点,但依旧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每一个关节都在呻吟。他先是摸索着爬到水罐边,将里面剩下的一点底子水一饮而尽,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焦渴。
然后,他开始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盘点家产。
过程很快,因为根本没啥可盘点的。
整个茅屋内部一览无余:身下这张硬板床,那个快要散架的木柜,墙角那几捆柴火,豁口的水罐和碗,以及…哦,床底下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木箱。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激动地(主要是饿的)把箱子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纸张泛黄、边角卷曲的线装书——《四书章句集注》、《五经大全》的某一册(还不全),还有一本更像是手抄本的破旧典籍,封皮都没了,内容似乎是某位前朝大儒的读书笔记。
“知识就是力量…但眼下知识不能当饭吃啊大佬!”
他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这可是秀才功名的根脚,不能丢。继续摸索,手指终于在箱底触碰到了几枚冰冷、坚硬、圆形方孔的小东西。
铜钱!
他眼睛一亮,将所有铜钱都掏出来,摊在掌心,仔细细地数了两遍。
一共…二十三文。
按照他融合的记忆和有限的历史知识,洪武初年,一石米(约等于现代的59公斤)的价格波动很大,丰年可能五六百文,灾年能涨到一两贯甚至更高。就算按平价算,这二十三文钱,大概能买…三四升米?省着点吃粥,或许能撑个十来天?
“…真是…好大一笔巨款啊(捧读)。还不够我原来点一顿外卖的零头。”
除了这二十三文铜钱,箱子里就只剩下一块磨得看不清原貌的墨锭,半截秃头毛笔,还有一方粗糙的石砚。
真·家徒四壁,囊空如洗。
“开局一口破碗…哦,碗还是豁口的。这配置,梁山好汉看了都要流泪,朱重八同志当年要饭的时候起步装备估计都比这强点。”
巨大的生存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为退烧而产生的一丝欣喜。
怎么办?
继续躺着等死?或者指望隔壁老丈天天来送爱心稀粥?人家也不宽裕,非亲非故的,能帮一次已是仁至义尽。
出去找活干?就现在这风一吹就倒的状态,扛包?搬砖?怕是工头看了都直摇头,怕他死在工地上还得赔棺材本。
去县里找个抄书、写信的活计?貌似是读书人最基础的创收手段。但记忆里,县城离这村子步行得一个多时辰(两三个小时),以他现在的体力,能不能走到都是个问题。而且,竞争激烈,收入微薄。
“难道我堂堂穿越者,历史系研究生,未来的大明老六,要出师未捷身先死,活活饿死在这破茅屋里?这死法也太不体面了,简直拉低整个穿越者群体的平均逼格。”
就在他对着二十三文铜钱长吁短叹,思考着是先去买米还是先去找死之间做艰难抉择时,熟悉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隔壁老丈又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粗陶碗,里面依旧是能照见人影的薄粥,不过今天似乎比昨天稠了那么一丢丢?
“林子瞻,今天感觉咋样?瞧你气色好像好了些?”老丈把粥递过来,脸上带着淳朴的关切。
“亲人!您就是我异世界的亲爷爷!这准时投喂的恩情,堪比再生父母!”
林霄再次感激涕零地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唏哩呼噜地喝了起来,这一次,他甚至能清晰地数出米粒的数量——比昨天多了大概十粒左右!感动!
一边喝,他一边状似无意地继续套话:“多谢老丈再次救命之恩…唉,小子这病来得凶猛,浑浑噩噩,连如今具体是哪月哪日都记不清了,真是读书读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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