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冲我!是冲阿亮来的!他们发现他了?!通州的暗桩暴露了?还是那封匿名信追查过来了?!那封信还在他身上!”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
阿亮身上此刻还带着那封未来得及传递的京城密信!那封信就是催命符!薄薄的一张纸,或是一枚小小的蜡丸,一旦被搜出,人赃俱获,整个联络链条会被瞬间摧毁,顺藤摸瓜,最终必然指向他林霄!届时,等待他的将是诏狱最黑暗的刑房和屈辱的死亡。
必须销毁那封信!必须在他们搜身之前!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官差环伺之中,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可是怎么办?任何异常举动都会立刻引来怀疑,将自己也彻底暴露!他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几乎令人绝望之际,林霄的目光猛地扫过地上那些还在泥水里蹦跳挣扎的鱼虾,以及因为鱼篓打翻而流淌一地的腥臭水和污泥…还有旁边那条因连日降雨而水流浑浊湍急、深不见底的运河!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成败在此一举!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慌张,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几分小民看热闹的好奇,朝着混乱中心的方向快步走了几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嘴里还大声嘟囔着,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和乡音:“哎呀呀,这是咋了?抓人了?官爷,这卖鱼的啊?他咋了?”
他的动作和声音立刻引起了旁边一个负责警戒外围的便衣的警惕,那人猛地转头,眼神凶厉,厉声喝道:“退后!无关人等退后!再往前以妨碍公务论处!”手已经按向了腰间。
林霄仿佛被这厉声呵斥吓到了一样,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被湿滑泥泞的地面或者一块凸起的砖石绊倒,整个人惊呼着,身体失去平衡,朝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向那个死死扭着阿亮右臂的便衣!
这一撞力道不大,却极其突然且角度刁钻,那便衣猝不及防,全部注意力都在阿亮身上,身体一歪,手下意识松了一下。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官爷!地太滑了!没站稳!罪过罪过!”林霄手忙脚乱地想要站稳,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地摇晃,双手却“无意地”在阿亮身上、腰间、袖口这些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胡乱抓挠推搡了几下,制造出一片更大的混乱和肢体接触。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在混乱的掩饰下显得那么自然。
阿亮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混乱弄得懵了,惊叫声卡在喉咙里。但就在林霄的手掠过他腰间、两人身体极其短暂接触的刹那,他听到林霄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急促到极点的气声,挤出一个短促到极致的指令:“扔水!”
阿亮瞬间明白了!在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本能驱使下,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趁着身体被拉扯、手臂暂时松开的刹那,借着林霄制造混乱的推力和身体的遮掩,手心紧紧攥着那枚一直藏在贴身暗袋里的蜡丸,顺势将那装着密信的蜡丸,趁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林霄的“意外”吸引的瞬间,往旁边浑浊湍急的运河水域狠狠一甩!动作隐蔽而决绝!
“你干什么!”扭住他左臂的便衣察觉到阿亮手臂肌肉的瞬间紧绷和微小的动作,厉声喝道,更加用力地去抓阿亮的手臂。
但已经晚了!
只见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抛物线在空中一闪即逝,伴随着“噗”的一声极轻微、几乎被水声淹没的水响,那枚小小的蜡丸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被浑浊翻滚、打着旋涡的急流吞噬,踪迹全无!
“妈的!他扔东西了!扔河里了!”旁边一个眼尖的巡检兵丁指着水面,惊叫起来,声音充满了气急败坏!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几个官差又惊又怒,也顾不上追究那个“不小心”跌倒的莽撞家伙了,全都扑向河边,有的更加死死按住还在挣扎的阿亮,有的探身朝着浑浊的河水张望,试图寻找那消失的物件,但河水湍急混浊,泡沫翻滚,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影子?两个会水的兵丁甚至开始匆忙地脱靴子,准备下水打捞,但看着汹涌的河水,又面露迟疑。
林霄则趁此机会,脸上堆满惊惶、歉意和一丝后怕,连连对着被撞的便衣和周围怒目而视的兵丁作揖道歉,腰弯得很低:“官爷恕罪!官爷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小的该死!小的这就走!这就走!不碍官爷的眼!”他狼狈不堪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到人群边缘,斗笠都歪了,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被官差的威势吓得魂飞魄散,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看热闹、同样被吓得不敢出声的人群之中。
“成了!证据销毁!蜡丸入水即化,即使没化,也会被急流冲走,神仙也捞不到!” 林霄的心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庆幸,但立刻被更大的忧虑淹没。
混乱中,阿亮被粗暴地按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脸颊贴着污浊的泥水,双臂被死死反剪用绳索捆紧。为首的小旗官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看着浑浊湍急、毫无线索的河面,狠狠踹了阿亮一脚,靴子陷进他的腰眼:“给我带回去!仔细搜!里里外外都搜干净!撬开他的嘴!我就不信问不出东西来!刚才扔的是什么?说!同伙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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