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霄将第二个油纸卷小心翼翼塞入那冰冷潮湿的桥基缝隙,刚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嗖——啪!”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撕裂夜色,带着凄厉的尖啸,猛地钉在他身侧不到一尺的桥墩上!箭尾兀自剧烈颤抖,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林霄的呼吸瞬间停止,全身血液似乎都冻僵了!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无尽的冰冷恐惧炸开!
暴露了?!
被发现了?!
是锦衣卫的暗哨?还是刑部的探子?!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无数火把亮起,绣春刀冰冷的寒光将彻底撕碎这黑暗,自己将被如狼似虎的番子按倒在地,所有精心策划的秘密,连同他的生命,都将在这瞬间彻底终结!
“心跳一百八!不,二百八!”他内心狂吼,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惊骇。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看清箭矢来的方向,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一个狼狈不堪的懒驴打滚,直接撞开齐腰深的荒草,扑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噗通!”
水花溅起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让他几乎痉挛,却也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从极致的恐惧中强行挣脱出一丝清明。
他潜在水下,拼命向河对岸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游去。耳边依稀听到岸上传来几声压低的咒骂和混乱的脚步声。
“妈的!偏了!”
“像是个人?是不是那伙私盐贩子?”
“快追!别让人跑了!老大说了,今晚这片地界儿,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私盐贩子?黑吃黑?火并?
林霄猛地反应过来,那弩箭似乎并非是针对他而来!极可能是撞上了另一伙正在进行非法交易或者争夺地盘的黑势力!对方将他误认为了敌人!
虽是虚惊一场,但危险丝毫未减!若被这些人抓住,下场未必比落在锦衣卫手里好多少!
他憋着气,借着芦苇的掩护,疯狂向对岸潜泳。心脏依旧狂跳得像要炸开,后背的冷汗与冰凉的河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OS:“这简直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还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我粉身碎骨!”
终于,在他肺部几乎要炸裂开的前一刻,他踉跄着爬上了对岸的泥滩,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里,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直到彻底远离河岸,躲入一片废弃的民宅断垣后,才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也不知是怕还是冷。
然而,噩耗并未结束。
仅仅过了两天,当他通过又一个隐秘渠道,试图接收中间人反馈时,得到的消息让他如坠冰窟。
负责接触刑部老吏的“泥鳅”那边传来了警报:行动险些暴露!“泥鳅”手下的人以重金利诱那老吏时,过程本已极为小心,那老吏似乎也有所意动。然而就在关键时刻,老吏一位素来警觉、且与锦衣卫某位小旗有姻亲关系的同僚,竟意外提前返回值房!虽未当场撞破,但已引起了对方的狐疑。送钱之人只得借口“走错门庭”,仓皇撤离,几乎留下尾巴。如今那老吏已是惊弓之鸟,闭门谢客,这条线暂时彻底断了!
几乎是同时,“驼爷”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他手下负责寻找替身的人,在南城黑市接触一个合适的亡命徒时,意外卷入了当地两个帮派为争夺赌坊利益而爆发的仇杀现场!双方杀红了眼,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派去的人差点被当成对方人马,乱刀之下险些丧命,虽然最后九死一生挣脱逃回,但也身受刀伤,而且显然已经打草惊蛇,黑市短时间内风声鹤唳,难以再安全运作,寻找替身的计划被严重耽误!
“废物!蠢货!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林霄在自己的小院里,气得几乎要呕血,却又只能死死压抑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额角青筋暴跳,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每一次意外传回,都让他感觉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重重砸在胸口,心跳飙升,瞬间冷汗湿透重衣。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悬崖边指挥一群盲人行走的操盘手,远程通过加密的指令和预设的、本就极其有限的备用方案,艰难地操控着一切。任何一个环节的细微差错,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全盘崩溃,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和肩上。但他没有时间懊恼和愤怒。
“泥鳅”和“驼爷”那边传来的坏消息,像两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刑部的路子几乎被堵死,黑市寻找替身的行动也受挫延误。时间,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流逝,每过去一刻,王弼、俞通源等人被推上刑场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
失败的阴影浓重得几乎化不开。他枯坐在阴影里,大脑却在疯狂地燃烧,推演着一切可能的手段和其带来的可怕后果。直接介入?那是自寻死路。放弃?那此前的一切谋划、所冒的风险都将付诸东流,而那几位将领的才华也将随之湮灭,于国于私,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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