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攥着装有档案的双肩包,脚步飞快地穿过财政局后门的小巷。晨雾还没散尽,青砖墙上爬着的藤蔓沾着露水,湿冷的空气钻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怀里的“2010-JY-037”卷宗像块烧红的烙铁,每走一步都让他心跳加快几分。
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白色轿车,驾驶座上的张鹏看到他,立刻降下车窗。李睿拉开车门坐进去,刚关上车门就从包里掏出卷宗:“拿到了,装修合同和付款凭证都在,就是……”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合同最后一页,“乙方签字是‘诚信装修公司’,但盖章有点模糊,而且付款凭证上的银行流水,只显示转到了公司账户,没直接到陈斌个人账户,怕是还得补个佐证。”
张鹏接过卷宗翻了翻,眉头皱起来:“这确实是个缺口。马主任说过,陈卫国的贪腐链必须环环相扣,要是缺了‘公司账户转陈斌私人账户’这一环,他说不定会狡辩是公司正常经营,把责任推给陈斌。”
两人没再多说,张鹏发动汽车,沿着小巷往临时住处开。车窗外的阳山县城渐渐苏醒,早点铺冒出的热气混着晨雾,街边的环卫工人挥舞着扫帚,谁也没注意到这辆白色轿车里藏着足以撼动县城权力格局的证据。
同一时间,李泽岚的办公室里,陈默正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捧着一摞文件,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他是李泽岚到阳山后亲自选的秘书,二十七八岁,话不多但做事周全,平日里除了处理文件,还会悄悄留意县委大院的动静,有异常就及时跟李泽岚汇报。
“县长,这是昨天各乡镇报上来的饮水工程进度表,坦洲镇和清水村还是停着的,施工队的催款函又送来了两封。”陈默把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另外,刚才我去县委办送材料,听到小孙在跟电信局的人打电话,好像在查您的通话记录,还说‘要是查不到,陈书记要发火’。”
李泽岚正在看市纪委发来的证据清单,听到这话,指尖顿了顿。他抬眼看向陈默,语气平静:“知道了,你没让他们察觉到吧?”
“没有,我假装找县委办主任签字,听了两句就走了。”陈默摇摇头,又补充道,“还有个事,刚才周建明的司机在楼下抽烟,跟财政局的人说‘今天必须让沈科长签字,不然周局长要被陈书记骂’,好像要对沈科长动硬的。”
李泽岚心里一沉——沈浩是审计局的关键人物,要是真被周建明逼得签了字,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他拿起备用机,刚想给张劲松发消息,陈默又说:“县长,要不要我去审计局附近看看?我家就在审计局旁边,中午下班可以绕过去,要是有异常,我及时跟您说。”
李泽岚想了想,点头同意:“注意安全,别让他们发现你。要是看到周建明带陌生人去审计局,先别声张,直接给我发消息。”
“好的县长。”陈默应下,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李泽岚续了热水,“您早上没吃早饭,我在食堂给您留了包子和粥,等会儿您记得吃。”说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门时特意留了条缝,方便随时进来汇报。
陈默走后,李泽岚拿起备用机给张劲松发了条短信:“周建明可能要对沈浩动硬的,陈默会去审计局附近盯着,有情况他会报信。”很快,张劲松回复:“我已经安排人在审计局门口守着了,让陈默别靠太近,安全第一。”
而此时的陈卫国办公室,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陈卫国挂了小孙的电话,手指在办公桌的玻璃台面上重重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压制心里的火气。“查了一早上,连个人影都没查到?老城区那么多商铺,你就不会一家家问?”
电话那头的小孙声音都在发颤:“陈书记,我问了,可那些老板都说没见过李县长,有的甚至说昨天根本没开门……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有人打招呼?”陈卫国的眼神骤然变冷,手指攥成拳头,指节泛白,“除了李泽岚,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再去查!查他昨天下午的行车轨迹,查他的微信、支付宝转账记录,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破绽!”
挂了电话,陈卫国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楼下的县委大院里,工作人员正陆续上班,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一派平静的景象。可他心里清楚,这平静之下藏着多少暗流——市纪委说不定已经在暗处布好了网,李泽岚和张劲松在明处牵制,连周建明那边都迟迟拿不下沈浩,所有事都在往失控的方向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陈卫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领口,恢复了平日的威严:“进来。”
周建明推门进来,脸色比早上更难看,手里攥着那份没签字的审计报告,指节都泛了白。“陈书记,沈浩还是不签,说‘没核实清楚资金流向,签了就是违规’,我跟他说要是不签就停他的职,他反而说‘停职也不能违规’,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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