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泽的死寂被那几缕炊烟打破,却又被石屋内更加凝滞的气氛所取代。
幽冥的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那老者浑浊的眼睛里警惕瞬间化为惊骇,他下意识地想关上石门,但幽冥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门框上,那扇沉重的石门便纹丝不动。
老者身后的老妇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者的声音干涩发颤,目光在幽冥冷峻的面容和沐瑶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纯净气息间逡巡,最终落在了幽冥腰间那枚若隐若现、萦绕着幽暗气息的令牌上——那是幽冥宫身份的象征,虽非凡物可见,但守护于此的人,似乎能感知到一丝不凡。
幽冥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问道,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守护的,是什么?”
那墙上的图腾,古朴而神秘,与寂谷村五位大家长传承的徽记核心几乎同源,只是细节上因岁月流逝或分支不同略有变化。这绝非巧合。
老者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颓然松开了试图关门的手,侧开身子,声音沙哑:“……请进吧。”
石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只有粗糙的石床、木桌和几个树桩做的凳子。墙壁上挂着一些风干的沼泽草药和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烟熏气。那老妇人紧张地搓着围裙,不敢抬头。
老者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颤巍巍地倒了两碗浑浊的清水。
“我们……是守秘人。”老者终于开口,声音苍老而疲惫,“世代居住于此,守护着……沼泽深处的秘密。”
沐瑶的心提了起来。幽冥的目光则锐利如刀,静静等待下文。
“很多年前……久到我们的祖先都还是年轻人时,”老者陷入回忆,眼神飘忽,“有一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护送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穿越黑沼泽。他们遭遇了可怕的袭击,损失惨重,最后……将那件东西,托付给了当时恰在此地采药、熟悉沼泽路径的我们先祖,恳求我们先祖一族世代守护,等待……真正的主人前来取回。”
“那件东西?”幽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老者摇头:“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祖先们发誓永不窥探。它被藏在沼泽最深处,一个只有历代守秘人首领才知道具体位置的古老地穴里。我们只负责看守入口,驱逐无意中靠近的活物,并……等待。”
“等待什么?”沐瑶忍不住问。
“等待能说出‘寂谷永守,通幽之钥’这八个字的人。”老者看向他们,眼神复杂,“这是当年的约定。而你们……虽然没说,但你们身上的气息……尤其是您,”他看向幽冥,“您身上有和那支队伍首领相似的气息……古老、尊贵、却又带着……冥土的寒意。”
寂谷永守,通幽之钥!
这正是寂谷村五位大家长代代相传的誓词核心!而那支队伍的首领,极可能就是当年护送玉棺的辰帝部下!
幽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空棺的打击依旧锥心刺骨,但此刻,一丝绝境中的微弱火苗似乎被点燃了。难道……玉棺并未丢失,而是被转移到了这里?!
“带我们去地穴。”幽冥的声音不容置疑。
老者脸上露出为难和恐惧:“地穴……地穴周围是沼泽最危险的区域,遍布空间裂缝和噬魂毒瘴,而且……最近那里很不平静, ‘那些东西’闹得特别凶,我们都不敢靠近……”
“什么东西?”沐瑶追问。
“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阴影,”老妇人声音发颤地插话,“没有实体,却能吸食活物的精气,非常可怕……黑煞军来了好几拨人,都没能回去……”
幽冥站起身:“带路。否则,你们守护的秘密,以及你们自身,都将失去意义。”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冰冷的决绝。千年等待,无数次绝望与希望交织,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老者看着幽冥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执念与力量,最终颤抖着点了点头:“……好吧。但请务必小心,如果事不可为……”
“没有如果。”幽冥打断他,目光转向沐瑶,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担忧,“跟紧我。”
沐瑶点了点头,心中同样波澜起伏。如果这里真的藏着玉棺,或者与皇后躯体相关的线索,那对幽冥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他们之间刚刚降至冰点的关系,又意味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现在首要的是应对眼前的危机。
在老者的带领下,三人再次深入沼泽。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墨绿色的毒瘴几乎凝成实质,能见度极低,枯死的树木扭曲成更加诡异的形态,脚下泥沼的吸力也愈发强大,不时有窸窣作响的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幽冥周身弥漫开淡淡的幽冥死气,将毒瘴隔绝在外,同时精准地感知着周围的空间波动,避开那些隐形的裂缝。沐瑶则运转星辰之力,柔和的光晕驱散着令人不适的阴寒,并警惕地感知着潜在的能量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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