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泉密室内的死寂被一声极轻微、却足以牵动所有心神的嘤咛打破。
幽冥猛地从短暂的调息中惊醒,几乎是扑到玉榻边。只见沐瑶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欲飞的蝶翼,最终艰难地掀起了一条细缝。
那双曾清澈灵动、或嗔或怒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迷雾,涣散而无焦距,充满了极致的虚弱与茫然。她似乎想转动眼球看看周围,却连这点力气都匮乏。
“沐瑶?”幽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微颤。
沐瑶的视线艰难地、一点点地聚焦,终于落在了幽冥布满血丝、写满疲惫与焦虑的脸上。她似乎辨认了一会儿,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幽……冥……”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呼吸随之急促起来,眉心因痛苦而紧蹙。
“我在!别说话,保存体力。”幽冥急忙应道,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心酸的洪流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眼眶发热。他小心地渡过去一丝极其温和的幽冥之力,助她稳住紊乱的气息。
沐瑶顺从地闭上眼,缓了许久,才再次微微睁开,目光依旧虚弱,却清明了些许。她感受着体内那依旧盘踞不去、时时噬咬筋骨的诅咒之痛,又感受到一股虽属性迥异却无比坚韧温和的力量,正牢牢护住她的心脉与近乎枯竭的星辰心核,与那诅咒形成艰难的拉锯。
她看向幽冥那双紧握着她的手,以及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她从未见过的后怕与怜惜,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逐渐回笼——为他挡下的诅咒,他撕裂空间而来的惊怒,还有……意识沉沦前,那似乎持续不断涌入的、带着灼热痛楚和某种决绝意志的力量……
是他……一直在用这种方法救她?
“你……”她试图开口,声音依旧微弱如丝。
“别动,也别多想。”幽冥打断她,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静养。一切都有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那深沉的眸光仿佛在说: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沐瑶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清晰映出的、自己狼狈脆弱的倒影,以及那倒影身后,他毫不掩饰的浓烈情感。心口的位置,那因咒印而持续不断的冰冷刺痛,似乎都被这目光烫得微微蜷缩了一下。
一种陌生而酸涩的情绪涌上喉间。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追问,没有疏离,只是一种安静的、带着极度疲惫的依赖。
这细微的信任姿态,却让幽冥的心如同被温水浸泡,酸软得一塌糊涂。他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再睡一会儿,”他低声道,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我守着你。”
或许是太过虚弱,或许是那灵魂层面的短暂共鸣余韵未消,沐瑶再次顺从地闭上眼,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真正陷入了沉沉的修复性睡眠。
幽冥一动不动地守在榻边,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她沉睡的容颜,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一错眼,那微弱的生机便会消散。
直到确认她真的稳定下来,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手,为她掖好丝被。站起身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魂源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和肉身伤势同时反噬,让他踉跄了一步,扶住玉榻才稳住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眼神重新变得冷硬锐利。
沐瑶暂时无性命之忧,但“噬星血咒”并未解除,只是被暂时压制。他魂源大损,需尽快恢复。而外界……蚀骨殿、碎魂狱残余、星骸组织……那些胆敢伤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他轻轻走出密室,关上石门。
以沫依旧静候在外,手中托着的丹药和灵膳早已冷却。见到幽冥出来,她立刻上前,目光迅速扫过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气息。
“大人,您……”她眼中忧色真切。
“无碍。”幽冥摆手打断,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肃,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她醒了片刻,又睡了。看好这里,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以沫垂首应下,迟疑片刻,还是将手中冷掉的托盘微微向前送了送,“大人,您需补充元气。”
幽冥看了一眼那丹药,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于我效用已不大。”他需要更精纯的力量来源,比如……彻底炼化那滴帝血剩余的能量,或者,幽冥界某些禁忌之地的本源。
他目光沉凝地看向远处,仿佛穿透宫墙,看到了冥界动荡的山河。
“传令:即日起,幽冥宫进入战时戒备。所有情报网全力运转,本座要知道冥界每一寸土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星骸组织的踪迹,以及……蚀骨殿余孽和碎魂狱残部的动向!”
“是!”以沫感受到他身上那压抑却磅礴的杀意,心头微凛,立刻领命而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