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冰冷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小笼包满足的呼噜声,像小小的引擎,在落羽腿上规律地震动,为这凝重的空间注入一丝奇异的生机。
西泽尔·沃尔夫的目光,从落羽抚摸小猫的修长手指,缓缓移到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上。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没有警报的惊扰,没有身体的紧贴,只有那只发出呼噜声的橘猫,和一个悬在头顶、不断跳动的猩红倒计时——59小时47分。
落羽眼底那丝极淡的涟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扩散开去,沉淀为一片更深邃的、疲惫的笃定。
“办法有。”落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他不再看西泽尔,而是将目光投向医疗舱内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核心数据终端。“NK的舰载系统不擅长精细复原,但它……”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动作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可以。”
西泽尔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落羽,眼神锐利如刀锋:“你?精神力?” 他瞬间明白了落羽的意思。精神力,尤其是高阶精神力者,其思维速度、信息处理能力和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度,远超任何机械系统!但用精神力强行解析高度加密的、破碎的数据碎片?这无异于用最精密的手术刀去刮锈蚀的金属!对精神力的损耗和潜在的反噬风险,巨大到难以估量!尤其落羽的精神海刚刚才承受过他的风暴反噬!
“你疯了?!”西泽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怒和……急切?“你的精神力损伤还没恢复!强行解析加密碎片,一旦被残留的防火墙或陷阱反噬……”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轻则精神崩溃,重则脑死亡!
落羽抬起眼,深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地迎上西泽尔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反对。“风险,我知道。”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时间,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他指了指墙上那猩红的倒计时,“‘巢穴’的线索,就在这些碎片里。找到它,我们才有主动出击的机会,而不是等着被‘湮灭弹’抹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西泽尔腰腹间新缝合的伤口,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现实:“还是说,你觉得凭你现在这样子,能单枪匹马杀回帝国,把证据甩在议会脸上,再把‘秃鹫’和‘毒蛇’揪出来撕碎?”
西泽尔被噎得呼吸一窒!腰腹的伤口仿佛又被狠狠扯了一下。他紧握双拳,指节发白。落羽的话像冰冷的刀锋,剖开了他无力反驳的现实。他需要证据,需要力量,需要时间……而落羽,似乎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通向复仇的、极其危险的绳索。
巨大的挣扎在西泽尔眼中翻腾。理智告诉他落羽是在玩火自焚,情感(那该死的、混乱的、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的情感)在疯狂拉响警报。但复仇的烈焰,和对“巢穴”线索的极度渴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你需要我做什么?”西泽尔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他没有再反对,但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落羽,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警惕、担忧、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愤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强行捆绑上同一艘破船的宿命感。
落羽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轻轻将腿上的小笼包放到诊疗床铺着干净无菌布的一角。小橘猫不满地“咪呜”了一声,但还是乖巧地蜷缩起来。
“稳定精神海,建立初步链接。”落羽言简意赅。他走到西泽尔的诊疗床边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半米。那缕清冷的雪松铃兰气息再次清晰地萦绕在西泽尔的鼻端。
“链接?”西泽尔眉头紧锁,顶级Alpha的本能让他对任何形式的精神链接都充满排斥和警惕,尤其对象是眼前这个谜团重重、刚刚还让他做出荒谬保护行为的Omega!
“单向引导。”落羽解释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的精神力会包裹住数据碎片的核心加密层,尝试剥离和解读。但碎片内部能量场混乱且带有攻击性,我需要一个‘锚点’。”他看向西泽尔的眼睛,深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暧昧,只有纯粹的、对目标的专注,“一个足够强大、足够稳定的精神波动,作为我解析时的坐标参照和……缓冲。你的精神海虽然刚经历过风暴,但本质的强度和稳定性,远超常人。”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西泽尔面前摊开,掌心向上,带着一种奇异的、邀请的姿态。“放松你的精神壁垒,接受我的引导。仅此而已。我不会窥探你的思维。”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承诺感。
西泽尔看着那只摊开的手掌,又看向落羽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异常坦荡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天人交战。信任一个仇敌?开放自己最脆弱的精神领域?这比刚才用身体保护他更荒谬!但……“巢穴”的线索,反击的机会,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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