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御膳很快流水般送来。任余亲自端着一碗熬得浓稠喷香、温度适中的鸡茸粥,小心翼翼地回到榻边。他舀起一小勺,放在唇边仔细吹凉,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安落嘴边,声音轻柔得近乎讨好:“安落……来,喝点粥……不烫了……”
落羽慢慢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勺粥,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本能的渴望。他犹豫了很久,才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张开嘴,飞快地含住勺子,如同受惊的小鸟啄食。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咕哝声。
任余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这细微的声音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软,几乎落下泪来。他小心翼翼地喂着,看着安落小口小口地吞咽,那专注又带着一丝懵懂的神情,与他记忆中那个在假山旁喂鸟的侧影、那个在荒园里笨拙包扎麻雀的小小身影,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而陌生的情感,如同暖流般冲刷着他冰冷绝望的心。是守护,是怜惜,是深入骨髓的愧疚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病态的满足——他终于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地、倾尽所有地对他好,弥补他犯下的滔天大错。
一碗粥喂完,落羽似乎耗尽了一点力气,也或许是腹中的暖意带来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他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只是依旧警惕地看着任余,眼神像受惊的鹿。
“还要吗?” 任余轻声问,用最柔软的锦帕,极其小心地擦拭他嘴角的残渍,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他。
落羽只是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任余也不在意,他将空碗放下,就那么静静地守在榻边。殿内的烛火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冰冷的地砖上。
夜深了。落羽似乎睡着了,但眉头紧锁,身体时不时惊悸般地抽动一下。任余不敢离开,只是搬了个绣墩坐在榻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落羽脸上。看着他额角的伤疤,看着他瘦削的轮廓,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的惊惧。
悔恨如同藤蔓,缠绕得他几乎窒息。但在这无边的悔恨之中,一种更强烈的、名为“守护”的执念,如同磐石般沉淀下来。他伸出手,极其轻缓地、隔着锦被,虚虚地覆在落羽冰冷的手背上。
“睡吧……安落……”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决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守着你……一直守着你……用我的命……护着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否记得,无论你有多怕我。
这一刻,权倾朝野的东厂提督消失了。跪在龙榻边的,只是一个被悔恨和迟来的、汹涌爱意彻底击垮,又用这爱意和悔恨重新铸起一道名为“守护”的牢笼的男人。他自愿成为这个心智如同稚童的皇帝的囚徒,用余生去赎罪,去编织一个看似安全的茧,将他和安落,一同困在其中。
窗外,是深沉的宫闱夜色,暗流依旧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而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囚徒与他的“珍宝”,一个在恐惧中沉睡,一个在无望的爱与悔恨中,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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