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常年与药草毒物打交道的淡淡腐朽气息,却又莫名地透着一丝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诡异魅力。
顾白全身瞬间绷紧,猛地回头,右手下意识凝聚起微弱的秩序之力,警惕地看向身后阴影。
只见一个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身形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里。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下颌干瘪的皮肤和几缕灰白的发丝。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到此地,本身就说明了其不凡。
“你是谁?”顾白声音沙哑,充满戒备。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刻,任何突然出现的存在都值得怀疑。
黑袍人发出几声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一个……能让你暂时活下去的人。或者说,一个对魇骨和天刑宗都没什么好感的……老怪物。”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顾白血流不止的右肩和黯淡的秩序光纹上,兜帽微微动了动:“啧啧,本源死气,秩序重塑……小子,你倒是命硬,也能惹祸。”
顾白心中惊疑不定。此人一眼看穿他的伤势和脚踝光纹的来历,绝非寻常之辈。但他提到对魇骨和天刑宗无好感,又似乎带着一丝善意?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现在这模样,随便来个魔将都能捏死你。信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信……”黑袍人摊了摊干枯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残忍,“……那就等着被撕碎吧。那些追兵的味道,可是越来越近了哦。”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已经传来了魔物咆哮和能量碰撞的声响,显然追兵正在快速接近这片区域。
顾白脸色变幻,脑中飞速权衡。此刻的他确实已是强弩之末,一旦被围,十死无生。这神秘人虽然来历不明,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变数。
赌一把!
“好!我信你一次!”顾白咬牙道。
“聪明的选择。”黑袍人似乎笑了笑,干枯的手掌一翻,一枚散发着奇异腥甜气味的黑色药丸弹向顾白,“吃了它,能暂时掩盖你的气息和生机,装死总会吧?”
顾白接过药丸,触手冰凉,那气味令人头晕目眩。他略一迟疑,但感受到越来越近的追兵气息,不再犹豫,仰头吞下。
药丸入腹,顿时化作一股阴冷的能量流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气息迅速变得微弱下去,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甚至连思维都似乎迟缓了一些,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具即将死去的尸体。唯有魂契另一端传来的、妖姬那边断续的痛苦感应,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躺下,别动,也别用任何力量抵抗。”黑袍人吩咐道,随即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挥洒出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
粉末融入空气,周围的风雪似乎变得更加急促寒冷,将他留下的痕迹迅速掩盖。
做完这一切,黑袍人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秒,七八个面目狰狞、气息凶悍的北境魔将率领着大批魔物追至此处。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
“仔细搜!那小子肯定跑不远!魔君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魔物们分散开来,疯狂地搜寻着每一处冰岩缝隙。一个魔将甚至就从顾白“尸体”旁掠过,冰冷的战靴差点踩到他的手臂,却只是厌恶地瞥了一眼这具“冰冷僵硬、毫无生机”的魔物尸体(顾白吞服丹药后,外表也模拟出了低级魔物的特征),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没有!”
“这边也没有!”
“怪事,难道飞了不成?”
搜寻无果,为首的魔将烦躁地咆哮一声:“继续追!他身受重伤,肯定跑不远!分头找!”
大批魔物呼喝着,向着更远的方向追去。
过了许久,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那黑袍身影才再次如同鬼魅般浮现。
他走到顾白身边,干枯的手指在他眉心一点。
顾白猛地一个激灵,那股阴冷僵硬的药力迅速褪去,意识和身体控制权回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效果不错吧?”黑袍人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得意,“老夫的‘寂灭丸’,便是魔神来了,不仔细探查,也以为你是块石头。”
顾白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几乎要死了。他挣扎着坐起身,郑重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黑袍人摆摆手:“名号早已遗忘,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老家伙罢了。硬要叫的话,以前那些仇家,都喜欢叫我……‘毒医’。”
毒医?顾白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您为何要救我?”顾白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毒医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原因嘛……很多。看魇骨不顺眼很久了,那小子太疯,想把大家都玩死。天刑宗那帮伪君子,老夫也恶心得紧。当然,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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