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主殿内,原本狂暴肆虐的能量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顾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汗水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滑落,一滴,两滴,滴在脚下那冰冷且泛着幽光的黑色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在这寂静的环境里,那声音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极度的精神消耗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拉扯着他神魂深处最脆弱的神经,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度法祭司静静地站在一旁,他那浑浊的双眼,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在昏睡不醒的妖姬和虚脱无力的顾白之间来回扫视着。他的目光扫过妖姬那苍白如纸的脸庞,又落在顾白满是汗水和疲惫的脸上,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那叹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缓缓伸出那枯瘦如柴的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那丹药呈圆润的珠状,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清香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仿佛能驱散大殿里那压抑沉闷的空气。度法祭司将丹药递到顾白面前,声音低沉而缓慢:“顾客卿损耗过巨,服下此丹,可稍复元气。”
顾白没有推辞,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枚丹药。他的手指触碰到丹药,能感觉到那细腻光滑的表面,以及一丝温热的触感。他将丹药放入口中,轻轻咽下。刹那间,一股温和的药力在他体内化开,如同春日里的暖流,缓缓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神识,让他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然而,他心里清楚,度法此举并非单纯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投资和观察,那目光里隐藏着的深意,让他不禁心生警惕。
“陛下此次反噬非同小可,虽暂时平稳,但神魂受创,需绝对静养。”度法祭司语气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继续说道:“此地能量紊乱,不宜久留。需将陛下移至安稳之处。”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顾白,意有所指:“顾客卿与陛下……气息已有交融,由你在一旁护持,或能更好地安抚陛下神魂,防止反复。”
顾白心中凛然,度法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将他和妖姬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是为了更好地监控,还是另有图谋?他心中思绪飞速转动,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低头应下:“属下遵命。”
在度法的安排下,昏睡不醒的妖姬被几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魔卫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她的身体柔软而轻盈,像是没有一丝重量,苍白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魔卫们动作轻柔,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碎这易碎的瓷器。他们将妖姬缓缓抬出魔核主殿,向着她的寝殿走去。
与魔核殿的肃杀冰冷不同,妖姬的寝殿出乎意料地并不奢华。殿门推开,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的空间并不算特别宽敞,反而显得有些空旷和孤寂。陈设十分简洁,几张深色的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格暗黑的画作,色调暗沉,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唯一的亮色是窗边一盆早已枯萎的花,那花盆呈青灰色,表面有着细微的裂纹,据说这曾是阿白最喜欢的幽昙花。如今,花已枯萎,只剩下干枯的枝茎和残败的花瓣,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顾白被允许留在殿内,守在外间的榻上。那榻并不宽大,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触感有些粗糙。名义上他是来护持妖姬,实则与软禁无异。殿门被强大的禁制封锁,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在门上闪烁,如同一条条游动的灵蛇。殿外,一队队魔卫重重把守,他们身着黑色的铠甲,手持利刃,眼神警惕,如同一尊尊冰冷的雕塑。
夜深人静,寝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妖姬那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顾白自己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命运的鼓点。丹药的药效逐渐过去,强烈的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像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着他的身体和意志。但他不敢真正入睡,妖姬的状态依旧不稳定,那半枚神核如同沉睡的火山,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喷发,带来怎样的灾难。而且,与一个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依赖的人共处一室,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他靠在榻上,微微闭上双眼,看似在养神,实则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内间妖姬的身上。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气息的每一丝细微变化,那气息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后半夜,原本平稳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顾白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看向内间。只见妖姬的眉头再次紧蹙,苍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不要……”那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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