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殿前的广场,裂纹如蛛网蔓延,凝固的血迹与焦土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与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残阳给这片废墟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肃杀之气,远比战场更加凝滞。
一个时辰将至,人影稀疏汇聚。青萝早已垂首恭立在前,甲胄上的血污未净,脸色疲惫却紧绷。她身后,陆续到来的魔宫幸存者们,构成了权力交替时刻的众生相。
负责魔宫刑罚、赤发如火性情暴烈的魔将炎魁,双臂环抱,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戾气与不服,眼神时不时剐向那扇紧闭的玄铁巨门,鼻息粗重。他身旁几位同样忠于妖姬的旧部,亦是面色阴沉,窃窃私语,对即将面对那个“男宠”充满抵触。
身形矮小如童、总是咧着嘴的笑面佛,不知何时溜到了人群边缘,一双小眼精光四射,一会儿看看神色各异的魔将,一会儿又瞄向魔核殿,手指下意识地搓动着,似乎在盘算什么。而更远处,阴影中,一个穿着破旧祭司袍、身影佝偻的老妪——老蛊婆,如同扎根于黑暗的枯木,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珠古井无波,仿佛眼前的纷争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她的药罐与蛊虫。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连风声都似乎刻意绕开了这片区域。
“吱呀——”
沉重的摩擦声打破了寂静。魔核殿的玄铁石门,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没有预想中的魔气汹涌,只有一股精纯、冰冷、带着无形威压的秩序气息,如同寒流般悄然弥漫而出。
顾白的身影自殿内阴影中步出。墨袍依旧,纤尘不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那双眸子,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皆感到灵魂一阵战栗,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最为桀骜的炎魁,在与那目光接触的刹那,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到了嘴边的冷哼硬生生咽了回去。
顾白的视线在众人脸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阴影中的老蛊婆身上。
“老蛊婆。”
老蛊婆身形未动,只是微微抬起眼皮,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老身在此。”
“魔主伤势,后续调理所需的药物,由你全权负责。”顾白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需药材,可直接向青萝申领。我要看到成效。”
老蛊婆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她负责魔主的医药已久,但以往妖姬强势,她只需按吩咐行事。如今顾白此言,看似放权,实则是将她绑上了他的船,魔主的“疗效”成了她的责任,也成了顾白拿捏她的把柄。她沉默片刻,缓缓躬身:“老身……遵命。”
顾白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眼神闪烁的笑面佛。
“笑面佛。”
笑面佛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堆满谄媚到近乎滑稽的笑容,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小的在!顾客卿神通广大,英明神武!有何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万死不必。”顾白语气依旧淡漠,“魔宫库藏,尤其是药材、魔晶、炼器材料,现存几何,分布何处,损耗情况,给你一炷香时间,整理成册,交予青萝。若有遗漏……”他顿了顿,虽未说完,但那无形的压力让笑面佛汗出如浆。
“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小的这就去办!保证一字不差!”笑面佛连滚爬爬地退下,小跑着消失在废墟中,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大祸临头。
轻松两句,便将至关重要的医药和资源大权初步掌控。顾白这才将目光投向以炎魁为首的那些面露不忿的魔将。
“今日召诸位前来,只为一事。”顾白的声音清晰传开,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杂音,“魔域遭劫,魔宫待兴。旧例已破,新规当立。”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一,各司其职,令行禁止。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无姑息。”
“二,资源统筹,优先战备、疗伤、修行。私占贪墨者,废修为,逐出宫墙。”
“三,”他目光再次扫过炎魁等人,最后定格在虚空,仿佛在宣告一条天地法则,“魔宫上下,唯我一言。违者,即为逆。”
“唯你一言?”炎魁终究是按捺不住那火爆脾气,猛地踏前一步,声若洪钟,“顾白!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魔主宠幸……”
“噗——”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击中胸口,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一根断裂的石柱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爬起!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魔元,在刚才那一瞬间竟如同消失了一般,完全无法调动!
顾白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纯净而威严的秩序白光浮现,光芒中,隐约可见一条纤细却无比坚韧的光纹锁链虚影,另一端,似乎没入魔核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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