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暮秋的渭水渡口裹着水汽,残阳把河面染成熔金,一艘旧木船泊在岸边,船桨斜斜靠在船舷上,桨叶上的裂痕像道旧伤疤。越舟(林越)坐在船头,手里摩挲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越”字——这是他当船夫的第三个月,每天撑船渡人,却总在看到穿浅绿衣裳的姑娘时,心脏像被船桨撞了下,闷得发疼。
“船夫大哥,能渡我到对岸吗?”清脆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越舟抬头,就见个穿浅绿布裙的姑娘站在岸边,发间别着支莲蓬簪,耳后露着块淡红色的狐尾胎记,像片藏在残阳里的小火苗,瞬间烧得他指尖发麻。姑娘手里攥着个布包,布角露出半块绣帕,上面绣着半截并蒂莲,针脚和他昨夜梦里见到的,分毫不差。
越舟站起身,船板晃了晃,他伸手去扶:“上来吧,天黑前能到对岸。你叫什么名字?”
“璃娘(青璃)。”姑娘踏上船,布包往怀里紧了紧,却还是被越舟瞥见了那半截莲,“我去对岸寻亲,我阿爷说,我娘当年就是从对岸走的,走时留了块绣帕,说等我找到能补完这朵莲的人,她就会回来。”
“补完这朵莲?”越舟的心脏猛地一跳,脑海里突然晃过串画面——书院里砚之见阿璃的绣帕,画舫上清砚握阿璃的绣帕,药庐里墨先生摸阿璃的绣帕,这些画面像被残阳照透的水波,明明灭灭,却都绕着这半截并蒂莲,“你这绣帕……能让我看看吗?”
璃娘愣了愣,把绣帕递过去。越舟捏着布料,触感带着她的体温,像团暖雾裹住了指尖——这帕子的质地,这线的颜色,和书院的、画舫的、药庐的,一模一样。他的指尖在空白处摩挲,突然觉得该用什么补上,像很久以前,他在金銮殿给皇后补凤冠,在边关给阿璃补伤口,在秦淮给阿璃补绣帕。
“我娘说,这帕子是上古传下来的,”璃娘看着他的动作,声音轻得像河面的涟漪,“她还说,这帕子认主,只有和我有‘魂缘’的人,才能补完它。船夫大哥,你……以前补过东西吗?”
越舟还没回答,岸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四个穿黑衫的人冲过来,为首的面罩上绣着狰狞的“噬”字,手里的弯刀映着残阳,泛着冷光。璃娘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往越舟身后躲,攥着他衣袖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璃娘!别躲了!”黑衣人勒住马,弯刀指着船板,木屑被风吹得乱飞,“跟我们走!你以为躲到渡口就能逃掉?你是‘噬界珠的钥匙’,只有你能打开仙人墓园的核心禁制——你娘没告诉你,她当年就是因为不肯配合,才被我们追杀的吗?”
“我娘?”璃娘的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说我娘……她不是走了,是被你们杀了?”
越舟把璃娘护得更紧,手里抓起那支断桨,桨叶的裂痕硌得掌心发疼,却像握着玄元大陆的轮回珠般坚定:“你别吓她!她只是个寻亲的姑娘,不是什么‘钥匙’!你们要找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黑衣人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越舟手里的绣帕,“那你手里的帕子是什么?九世了,这半截并蒂莲跟着‘钥匙’转了九世,你以为换个身份就能瞒过去?越舟大哥,你忘了在书院当先生时护着她?忘了在画舫当画师时挡着她?忘了在药庐当医者时救过她?你以为你是个普通船夫,其实你就是那个跟‘钥匙’绑了九世的魂!”
这些话像惊雷炸在越舟耳边,记忆的闸门突然被冲开——书院里砚之对阿璃的牵挂,画舫上清砚对阿璃的守护,药庐里墨先生对阿璃的心疼,还有边关的戍卒、江南的书生、金銮殿的帝王……所有身份都像拼图般凑在一起,露出“林越”两个字。他看着璃娘的眼睛,里面映着残阳,也映着他的影子,那里面的恐惧和依赖,和九世里每一次她遇到危险时,一模一样。
“我没忘……”越舟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越来越强的坚定,他把绣帕塞回璃娘手里,举起断桨对着黑衣人,“我只是忘了自己是谁。我不是越舟,我是林越——是那个从玄元大陆就跟着你,跨了九世也没放开你手的林越!”
“林越……”璃娘的眼泪掉在绣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突然笑了,像残阳下开的花,“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你是先生、画师、医者,还是船夫,我都能认出你!”
黑衣人见他们相认,怒吼一声:“别跟他们废话!把‘钥匙’抓回来!”两个黑衣人跳上船,弯刀直劈璃娘。林越想都没想,用断桨挡住刀,“当”的一声脆响,桨叶又裂了道缝,他却没退一步——《九转玄身》的炼体记忆在骨血里翻涌,《混沌诀》的招式本能在指尖流转,就算没了修为,他护着她的念头,比渭水还深。
“璃娘,抓着我的手!”林越喊着,挥断桨砸向一个黑衣人的额头,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另一个黑衣人趁机砍向林越后背,璃娘突然扑过来,用布包挡住刀,布包被砍破,里面掉出块木牌,上面刻着个“璃”字——和林越手里的“越”字,正好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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