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 需要…… 载体……”“…… 不合格的…… 就是我们。”
“龙王” 瘫在医疗舱的悬浮病床上,淡蓝色的无菌光幕在他周身流转,如同裹着一层冰冷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营养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那是 “海神 - VI 型” 生命维持系统的标志性味道,这种系统曾在去年北极科考队遇险时,硬生生将三名队员从极寒休克中拉回,如今却只能勉强维系 “龙王” 的生命体征。
他蜡黄色的皮肤紧紧贴在突出的颧骨上,仿佛一层脆弱的薄纸裹着嶙峋的骨骼,每一次呼吸时,锁骨下方的凹陷都会剧烈起伏,像被风掏空的山谷。
布满细密冷汗的额头还沾着几缕凌乱的黑发,那是他昨夜挣扎时蹭乱的,医疗舱的监控录像显示,他曾在凌晨 2 点突然坐起,双手疯狂抓挠胸口;
直到体力耗尽才重重摔回床上,此刻掌心还留着几道渗血的红痕,指甲缝里嵌着的纯棉床单纤维,经检测正是病床专用的医用棉材质。
干裂的嘴唇如同脱水三个月的胡杨树皮,泛着深褐色的死皮,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牵动颈部凹陷的青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了舌尖。
护士递来的温水,他只能用颤抖的手指沾湿嘴唇,水珠顺着嘴角滑落,在下巴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又很快被冷汗冲淡。
指节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监护仪上的肌电信号曲线因此频繁跳动,主治医生后来解释,这是神经末梢过度兴奋的典型症状;
常见于深度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但其强度比已知病例高出 3 倍,连镇定剂都只能暂时压制。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瞳孔放大到了近乎圆形的地步,直径足有 5 毫米(根据《军用医学手册》记载,正常成年人瞳孔直径仅 2 - 4 毫米,直径超过 4.5 毫米即属于病理性散大);
虹膜只剩下一圈狭窄的深褐色,像被墨色深渊吞噬的最后一缕光。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恐惧,仿佛还在凝视着某种深海中盘旋的、轮廓扭曲的恐怖存在;
那存在或许长着无数发光的触须,每一根触须上都布满能感知神经信号的吸盘,吸盘内侧的纤毛会随着脑电波频率摆动,正缠绕着他的意识不断下坠。
医疗舱的心理评估师后来在报告中写道:“这种恐惧并非源于外部威胁,而是源于意识层面的‘侵蚀感’,患者的大脑仿佛在抗拒某种试图‘入驻’的异物。”
这番虚弱而恐惧的话语,如同零下二十度的冰水,顺着陆衍之的后颈猛地浇下去,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战术手套;
那是 “龙王” 去年在南海联合演习时送他的,手套内侧的防滑纹路是根据两人的指纹定制的,此刻却硌得指尖生疼。
指尖瞬间泛起刺骨的寒意,连指腹的毛细血管都因紧绷而泛白,他低头看了一眼,指节处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和 “龙王” 一起执行 “利维坦” 项目时。
被深海设备碎片划伤的。后背的冷汗更是浸透了内层的凯夫拉作战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想起东海 “利维坦” 项目时的深海低温;
当时他穿着重达 80 公斤的重型潜水服,仍能感受到海水透过装甲缝隙渗进来的冰冷,而此刻的寒意,却从心脏深处往外蔓延,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战友的濒死状态。三年前东海 “利维坦” 项目中,他曾亲眼见过研究员张诚因神经崩溃而自残:
当时张诚蜷缩在信号解码室的角落,手里攥着一把拆解设备用的尖嘴钳,那是他平时用来维修信号接收器的工具,此刻却成了伤害自己的武器。
张诚疯狂地往自己太阳穴上戳,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在满是电路图的桌面上,将蓝色的电路图染成暗红。
他嘴里还反复喊着 “蓝色的线在钻脑子”,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 这和如今 “龙王” 的呓语如出一辙。
可那时的绝望远不及此刻:“龙王” 是全军闻名的 “神经耐受者”,曾在深海 8000 米处遭遇强信号冲击时,硬生生坚持了 17 分钟;
要知道,普通人在这种强度的信号下,3 分钟就会出现意识模糊,5 分钟即陷入昏迷。而 “龙王” 在那 17 分钟里;
不仅保持着清醒,还完成了 3 组关键数据传输,为后续的信号解析提供了核心依据,可现在,这位曾扛住深海极限环境的硬汉;
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说完,连呼吸都要依赖病床旁的氧气管,氧气管的流量阀显示,他每分钟需要 8 升氧气才能维持正常血氧,这是重度呼吸衰竭的标准。
载体?不合格?
这两个词像两把生锈的铁钥匙,带着暗红色的锈迹,狠狠撬开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陆衍之的脑海里瞬间闪过 “涅盘” 协议的所有电子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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