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清漪阁前,白灵却愣住了——往日里敞开的朱红大门此刻紧紧闭合,门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门楣上悬挂的“清漪阁”牌匾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透着几分萧索。她走上前,伸手推了推大门,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下了禁制。
“奇怪,清漪阁怎么会闭门?”白灵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绕到阁后,那里有一扇平时供下人出入的小木门。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木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敲了许久,门后才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白灵。”白灵连忙回应,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正门紧闭?”
门后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熟悉的人探出头来,看到白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立刻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白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木门后的缝隙刚够一人侧身通过,白灵刚踏入清漪阁,一股混杂着药香与焦糊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味道与她记忆里截然不同,往日里,这里该是沉水香混着新焙茶的清雅,而非如今这般,连空气都透着紧绷的滞重。
庭院里的几株老桂树是沈公子亲手栽的,往年这个时节该缀满金粟、香飘满巷,此刻却枝桠枯折,仅存的几片叶子蒙着灰,蔫蔫地垂着。昔日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路,如今散落着碎木片与法器残角,连檐下挂着的“清漪阁”木质招牌,都被一道深痕劈过,漆皮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色,在穿堂风里晃着,发出吱呀的哀响。
“师姐,快跟我来,这里不安全。”开门的是青禾,曾在沈公子身边学过半年符箓,后来留在清漪阁帮沈公子打理杂事。往日里总爱笑眼弯弯的姑娘,此刻眼眶泛着红,鬓发也有些散乱,攥着白灵手腕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掐进肉里,脚步匆匆地往内堂带。
路过前院的茶座时,白灵瞥见角落搭着个简易的伤棚,粗布帘子没拉严,能看到里面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常来清漪阁帮忙的伙计,有人手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有人半边脸肿着,正咬着牙让医者敷药,低低的痛哼声从帘缝里漏出来,像细针似的扎在白灵心上。
“到底怎么了?清漪阁怎么会变成这样?”白灵忍不住追问,脚步也跟着快了几分。青禾咬着唇,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风里:“三个月前,魔界突然从东海裂隙冲出来,先攻了苍梧岛。沈公子当天就关了阁门,带着阁里会法术的伙计去支援了,只留下我们几个守着这里,可后来……后来大家都想去支援,受了伤就会回来,仙子阁里就成这样了。”
“沈公子去了苍梧岛?”白灵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凉透。她和沈公子相识,记忆里这人看着温文尔雅,总在柜台后慢悠悠地沏茶,可骨子里最是护短,当年有人在阁里闹事,他不动声色就能用茶盏点住对方穴位——如今魔界来犯,以他的性子,定然是冲在最前面的。
内堂的烛火跳了跳,昏黄的光映着满桌的药瓶与一张揉皱的信纸。柜台后的掌柜老周正低着头,用布巾擦着一个破损的瓷瓶,那是沈公子最爱的冰裂纹药瓶,此刻瓶身裂了道大口子,药汁早已渗干。听到脚步声,老周抬头,看到白灵时愣了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白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公子他……”
“我知道他去了前线。”白灵打断他的话,指尖攥得发白,努力压着声音里的颤抖,“苍梧岛现在怎么样?他有没有传消息回来?”
老周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那张揉皱的信纸,递过来时手还在抖:“这是公子上个月让人捎回来的,说苍梧岛的防御破了两次,他们暂时守住了主峰,可弟兄们伤得重,疗伤丹药早就不够了。我们凑了三批丹药往那边送,前两批都没了消息,估摸着是在路上遇到了魔修……”
白灵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纸面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褶皱——想来老周这些日子,定是反复看了无数遍。纸上的字迹是沈公子的,却没了往日的清隽,笔画里带着急色,末尾只匆匆写了句“勿念,待退魔后再沏茶”,连落款日期都漏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在浊土见到的那只魔修——当时那魔修身上沾着海腥味,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只当是偶然撞见的散魔,随手解决了便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散魔,是魔界大军的前哨!若当时她能多问一句,若能早点察觉异常,或许……
“白姑娘,你别往心里去。”青禾看出了她的自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谁也没想到魔界会突然发难,那裂隙比往年大了三倍,魔修跟潮水似的涌出来,公子也是没办法才去的。”
白灵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叠好塞进怀里,抬眼看向老周:“周叔,我要去苍梧岛。请您给我前线的坐标,还有阁里现存的疗伤丹药,我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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