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猎刀贴近自己的头发,毫不犹豫地割下了一缕。那缕头发如丝般飘落,仿佛是她对过去的一种割舍。接着,她又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一块郭春海的衣角。这块衣角承载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如今却要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联系。
乌娜吉用红绳将头发和衣角紧紧地绑在一起,红绳在她的手中舞动,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在涌动。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深情。
当她完成这个简单而又意义非凡的仪式时,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缕头发和衣角,将成为她对郭春海的思念和牵挂,无论距离有多远,时间有多长。这是鄂伦春人请萨满的规矩——病人的贴身物加上至亲者的毛发,能帮萨满找到病因。
阿坦布裹上熊皮大氅,临出门前突然回头:丫头,你知道规矩。萨仁婆婆要是肯来...
我懂。乌娜吉打断他,声音比冰还硬,什么代价都行。
老人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乌娜吉跪回火塘边,往铜壶里加了把雪。水汽蒸腾起来,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像眼泪一样往下掉。
郭春海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二愣子吓得按住他,却被一肘子撞在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按住他!乌娜吉扑上去,整个人压在郭春海身上。男人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烫得她胸口发疼。恍惚间她想起冰窟边上那根救命的皮绳——当时勒进肉里的痛感,和现在如出一辙。
海哥!醒醒!她拍打着郭春海的脸颊,触手滚烫,看着我!
郭春海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突然聚焦在乌娜吉脸上。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乌娜吉俯身去听,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冰窟...铁门...不要进去...
二愣子捂着鼻子凑过来:他说啥?
胡话。乌娜吉抿紧嘴唇,但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郭春海怎么会知道冰窟底下有铁门?那是日军仓库的遗迹,连阿坦布都只听说过传闻...
门外突然传来铃铛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流水。皮帘子一掀,冷风卷着雪片扑进来,随后是个佝偻的身影——萨仁婆婆到了。
老萨满瘦得像棵枯树,白发编成无数细辫,上面缀着兽骨和铜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浑浊得发白,却亮得惊人,像雪地里的两盏灯。
让开。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树皮摩擦。
乌娜吉立刻退到一旁。萨仁婆婆蹲在郭春海身边,枯枝般的手指翻开他的眼皮,又掰开嘴看了看舌头。最后,她解开男人的衣领,露出那块挂在脖子上的雷击石。
老萨满冷笑一声,石头挡得住子弹,挡不住阴气。
她从兽皮袋里掏出个桦皮碗,倒入清水,又撒了把黑乎乎的粉末。水立刻沸腾起来,冒出刺鼻的白烟。
冰窟里的东西缠上他了。萨仁婆婆把碗递给乌娜吉,喂他喝下去,吐得越干净越好。
乌娜吉扶起郭春海的头,硬是把药灌了进去。男人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
按住!别让他咬舌头!老萨满厉喝。
药力发作得极快。郭春海猛地弓起身子,地吐出一滩黑水,腥臭得像腐烂的鱼内脏。乌娜吉强忍着恶心看去,黑水里居然有些细小的金属碎片,闪着冷光。
萨仁婆婆用树枝拨弄着那些碎片,脸色越来越难看:果然是那个地方的东西...
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卫国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车!林场派了辆履带拖拉机,能送海哥去医院!
乌娜吉看向萨仁婆婆,老萨满点点头:去吧。西医治标,萨满治本,两不耽误。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郭春海抬上门板。乌娜吉给他裹上三层熊皮,自己却只穿了件单衣就要跟车。阿坦布拦住她,往她怀里塞了个皮囊:路上用的药,四小时喂一次。
拖拉机的轰鸣惊起了林中的夜鸟。乌娜吉坐在车厢里,把郭春海的头搁在自己腿上。男人的体温似乎降了些,但呼吸仍然急促,像是被困在某个醒不来的噩梦里。
你会没事的。少女轻声说,手指拂过他紧皱的眉头,等你好了,我告诉你那句鄂伦春谚语...
履带碾过积雪,在月光下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像通往未知世界的路标。乌娜吉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突然想起萨仁婆婆临走时说的话:那冰窟吃人不是一两天了。你男人能活着出来,是山神给的面子。
拖拉机的灯光刺破夜色,照见路旁一闪而过的界碑——距离林场医院还有二十里。乌娜吉抱紧了怀里的男人,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郭春海的嘴唇又动了动,这次她听清了,是在叫她的名字。
我在。她俯身回应,发梢垂落在男人脸上,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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