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刚拐进屯口,郭春海就看见自家院门前围着一群人。李老爷子叼着烟袋锅子站在最前面,烟锅里的火星子忽明忽暗。乌娜吉挺着肚子站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根烧火棍,脸色煞白。
咋回事?郭春海跳下车,雪沫子溅了一裤腿。
有人摸进紫貂笼舍了!乌娜吉声音发颤,手里的烧火棍指着东南方向,开着辆绿色吉普,往老金沟去了!
白桦一把抓住郭春海的胳膊:是金在勋的人!他们肯定要去A7区!
二愣子凑过来,脖子上的狼牙坠子直晃荡:春海哥,咱拖拉机追不上吉普啊!
李老爷子地磕了磕烟袋锅:用我的爬犁!刚套好的辕马,跑起来比拖拉机快!
郭春海冲进屋里,三两下收拾好装备。五六半步枪、备用子弹、猎刀、绳索,还有乌娜吉塞给他的一包大饼子。临出门前,他猛地抱住妻子,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锁好门,谁来都别开!
乌娜吉把山神牌往他怀里一塞:戴着!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她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在附和。
李老爷子的那辆爬犁就静静地停在院外的枣树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两匹枣红马站在那里,喷吐着白色的雾气,它们的蹄子不安分地刨动着积雪,似乎对即将开始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白桦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爬犁的前头,他的手紧紧攥住缰绳,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二愣子则忙碌地在爬犁上搬运着各种物品——几捆粗壮的绳子、一把锋利的铁锹,还有他视若珍宝的弹弓。
“驾!”随着白桦一声清亮的吆喝,他猛地一抖缰绳,两匹马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立刻撒开四蹄狂奔起来。爬犁在雪地上疾驰而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线,仿佛是它在这片洁白世界里的独特印记。
寒风如刀,冷酷地刮过每个人的脸颊,带来丝丝寒意。郭春海眯起眼睛,把那顶破旧的狗皮帽子又往下拉了拉,试图抵御这刺骨的冷风。
当爬犁穿过屯子时,一群半大的孩子们兴奋地追着喊:“春海叔!带上我们呗!”他们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对冒险的渴望。然而,二愣子却毫不留情地冲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弹弓,大声喊道:“玩蛋去!这可是玩命的活儿!”
出了屯子,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难行。老金沟的积雪深厚,几乎有半人高,马匹在这样的雪地里奔跑,蹄子不断打滑,使得前进变得异常艰难。白桦无奈之下,只得放慢速度,甚至时不时地跳下爬犁,牵着马艰难前行。
就在大家都有些疲惫的时候,二愣子突然兴奋地指着远处,大声喊道:“看!”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串清晰的车辙印子。
雪地上,吉普车的轮胎印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一个黑窟窿——那是个废弃的矿洞入口,木制的门框已经腐朽,上面用红漆写着A7区,严禁入内。
三人跳下爬犁,拴好马匹。郭春海检查了下五六半,子弹上膛。白桦的猎刀已经出鞘,刀尖在雪光中闪着寒光。二愣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把弹弓塞进裤腰,换上了把柴刀。
矿洞口堆着新鲜脚印,还有几滴暗红的血迹。郭春海蹲下身摸了摸,血还没完全凝固。小心点,他压低声音,那人可能受伤了,更危险。
矿洞里黑黢黢的,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五六米远。洞壁上结着冰溜子,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地上散落着锈蚀的铁轨和矿车,还有几个腐烂的木头箱子。
这地方...二愣子缩了缩脖子,咋这么瘆得慌...
白桦突然了一声,指了指前方。黑暗中传来的叫声,是紫貂!三人蹑手蹑脚地往前摸,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矿洞,中央摆着几张铁桌子,上面堆满了仪器和玻璃瓶。
更骇人的是,矿洞角落里拴着十几只紫貂,胸口都有一撮白毛!它们被关在铁笼子里,正焦躁地上蹿下跳。
在那儿!二愣子突然大喊。
一道人影从铁桌子后面窜出来,往矿洞深处跑去。郭春海抬手就是一枪,的一声,子弹打在铁桌上,溅起一串火星。那人影踉跄了一下,似乎被打中了,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白桦一个箭步冲出去。
三人追着血迹来到矿洞深处,眼前出现了三条岔路。地上的血迹往中间那条去了,但郭春海却停下了脚步。
等等,他用手电筒照着洞壁,这上面有字。
斑驳的洞壁上用红漆写着几行字,已经褪色了:白三水,1964.12.15,实验终止,样本封存...下面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左边的通道。
白桦的手指抚过父亲的名字,微微发抖:我爹最后来的就是这儿...
二愣子突然一声:你们听!
矿洞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铁门关闭的声音。郭春海脸色一变:不好!那孙子要跑!
三人拔腿就往中间通道冲。通道尽头是扇大铁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郭春海用力撞了几下,铁门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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