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落下,空洞上方的岩隙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度随之下降,浅层通道中的风开始变得干燥而刺骨。
星见家的队伍在抵达第八号数据观测点后迅速展开部署,兄弟们早已习惯这种节奏:抵达、警戒、扎营、轮休。
营地建在一片岩石平台之上,三面高墙天然围拢,只有东南侧敞开,恰好便于观测设备布设。星见家弟子们把帐篷整齐地搭建在崖下风口背面,夜班排哨、守卫区域划分、哨点布置一气呵成,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而那几位空协观测员与怀塔斯学会的研究员,则在星见弟子布好的空场里架设数据桩。六台白色主桩依次点亮,以太探测臂缓缓升起,泛着青白荧光。
随着桩阵启动,岩层深处的以太流动被捕捉,浮现在各自对应的面板上。
“波段……稳定。”
“监测子频反射清晰。”
“以太强度比预期略高……”
几位研究员的声音在夜风中低语,热切又谨慎。
而狄安娜并不在这热火朝天的一角。
她立在营地的至高岩台之上,长发微扬,蛇尾蜷曲在身后,随着风的方向轻轻摆动。天色虽暗,光线却不妨碍她的视线。对她来说,即便是风的方向、空气的密度、岩层的回音,都能成为判断的依据。
她居高临下地环视整片区域,眉心始终未曾放松。远处篝火跳动,偶尔传来星见家弟子低声交谈的碎语。
今天这一战本不该如此。
斯洛伐那蠢货,再怎么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个撑腰的族长兄长,做不出什么太高明的手段。阿鲁之流,本也就是拦路撒泼的跳梁小丑,几句威慑,加一点反侦察与监控,就足够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露出马脚,甚至引蛇出洞。
但从那四个死士拔刀的那一刻起——局势就彻底脱了轨,这是狄安娜完全没有想到的。
真正令她不安的,是那管注射剂。
“……这是人造的吗?”她低声自语,声线淡得几乎被山风吹散。
黄绿色的药液,在注入后短短十秒内,就能促使人类产生以骸异变,也不会失控,而是带有目标识别与战斗意图的变异体,甚至保留了一定的团队协作能力。
这类药剂,不可能来自斯洛伐那种草包之手。他连怎么开启一台战术模块都可能要翻说明书,更别说这种级别的东西。幕后势力必然另有其人,甚至另有其图。
如果不是她那一箭及时射爆了其中一人的注射器,如果不是星见家的训练足够严格、反应够快,今天的损失,绝不会只是三人轻伤那么简单。
还有就是之前始终游走在感知边缘的第一波人。
她记得从进入断崖带开始,便有一批人始终游走在她感知的边缘,距离约莫三公里——恰恰是她以太感知刚好能勉强“触碰”但无法辨清的范围,既不会靠太近被发现,也不会被队伍拉远,始终吊在一个让她无法判断动向的距离。
这代表着对方具备相当敏锐的感知屏蔽能力,且战术素养极高。她一度以为那是斯洛伐背后真正的暗手,或者是空协里某股势力的直属武装。
可在阿鲁的事发生之后到抵达第八观测点为止,那群人再也没有在她的感应范围内出现,是放弃跟踪了还是依旧远远缀在后面?
在以骸变异体彻底被她与星见家斩杀后,他们依旧没有趁乱出手。甚至之后再连面都没有露,像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者,本来就是来观望什么的?
“观望我能不能解决?还是……观望变骸死士的战术效能?”狄安娜眉头紧锁,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令她不悦的“被利用感”。
她并不怕战斗,但她厌恶的是,被人“放进棋局”而不知布局者是谁。
星见隼这时走上前将一壶热水递到她身旁,但狄安娜并未转头,只是淡淡说了句:“放着吧。”
隼沉默地将壶搁在她身旁的石台上,顺势抬头望向夜色。
脚下营地秩序井然,兄弟们早已按小队分布完毕,三角防御阵已成型,外围有设暗岗,两翼设了信号桩与斥候哨点。
“大小姐,营地部署完毕,外围加设了三道预警线,顶多十秒内就能集结迎敌。”他语气不疾不徐,他顿了顿,像是迟疑了一下,又道:“另外,邦布和怀塔斯的人……对那几只不会消亡的以骸很感兴趣……”
狄安娜面无表情:“不许碰。”
星见隼点头,正色道:“我已经命人封锁了现场,任何人未经你允许不得靠近。”
“好。”
狄安娜沉默了一瞬,低声说:“吩咐下去,全队戒备,让那些研究员快点找到最近的裂隙,确认路径完整后,立刻转转移返回斯科特哨站再做休整。”
“是。”星见隼沉声应下,脚步干脆,转身离去。
指令很快传达下去,星见家的弟子们动作迅速,几乎没有任何怨言。
几位怀塔斯研究员尽管对能否取回样本依旧有所不满,但在遭到狄安娜目光再次扫视时,也纷纷闭嘴,将注意力聚焦于附近的空间断层和碎隙扫描,准备最快找到一条回程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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