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京城,最是柳烟花雾惹人醉。可城西的“玲珑阁”内,却不见半分闲散慵懒,反倒弥漫着一股比三伏天还燥热的气息。
苏清欢支着下巴坐在主位,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梨花木桌案,目光扫过底下站成一排、脸色堪比霜打的茄子的管事们,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方才在账房里吵得能掀了屋顶,这会儿倒学会装鹌鹑了?”
为首的王管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拱手:“小姐,不是小的们想吵,实在是这事儿太过蹊跷!咱们玲珑阁的胭脂水粉,向来是京城独一份的好,怎么这几日突然就被人抢了大半生意?那‘锦绣坊’明明前几日还在求着咱们供货,转头就自己开了铺子,卖的东西竟和咱们的‘醉春烟’‘凝露膏’一模一样,连香气都分毫不差!”
“哦?竟有这等事?”苏清欢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她这玲珑阁的配方,都是她结合现代美妆知识改良的,尤其是核心的精油提取和色粉研磨工艺,都是她花了半年时间才琢磨出来的,怎么可能说被仿就被仿?
旁边的李管事急得直跺脚:“何止是像!昨日奴婢特意去锦绣坊买了一盒‘醉春烟’,回来一对比,质地、颜色、甚至包装上的缠枝莲纹样,都跟咱们的如出一辙!若不是奴婢亲手盯着库房出货,险些以为是咱们自己的货流出去了!”
“更可气的是,他们的价格比咱们低两成!”张管事补充道,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那些不知情的闺阁小姐,见价钱便宜,又长得一样,都跑去锦绣坊了。这才三日,咱们的营业额就跌了三成,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苏清欢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浅啜一口,茶香冲淡了些许浮躁。她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慌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在作祟罢了。先说说,这锦绣坊的老板是谁?”
“是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沈文轩。”王管事连忙回道,“听说他前几日刚从江南回来,一回来就盘下了城西的铺子,声势搞得极大,请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去撑场面。”
沈文轩?苏清欢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印象里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纨绔子弟,整日里只知流连风月场所,怎么突然想起做起胭脂生意了?而且还偏偏盯上了她的玲珑阁?
“他身边可有什么特别的人?”苏清欢追问。能仿出她的配方,绝非沈文轩那个草包能做到的,背后定然有懂行的人指点。
李管事想了想,道:“听说他带回了一个江南女子,名叫柳如烟,据说是个胭脂水粉的行家,锦绣坊的货,就是她亲手调配的。”
“柳如烟……”苏清欢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玲珑阁的一个学徒突然告假回乡,说是母亲病重,那个学徒恰好是负责研磨色粉的,虽然接触不到核心配方,但也知晓不少基础工艺。难道是她?
“去查查那个柳如烟的底细,还有上个月告假的学徒,看看她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苏清欢当机立断,“另外,今日起,玲珑阁暂停售卖‘醉春烟’和‘凝露膏’,所有存货全部下架。”
“什么?”众管事皆是一惊,王管事连忙劝阻,“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咱们本来生意就不好,再下架两款爆款,那不是把客人都推给锦绣坊吗?”
“就是啊小姐,”张管事也附和道,“咱们不如也降价促销,跟他们拼了!”
苏清欢忍不住笑了:“拼价格?咱们的原料成本摆在这儿,降价就是亏本赚吆喝,能撑多久?再者说,真要是拼价格,你们觉得沈文轩那个挥金如土的性子,能跟咱们耗得起?他要的就是咱们自乱阵脚。”
她顿了顿,继续道:“锦绣坊仿的了咱们的形,仿不了咱们的神。他们的货看着一样,实则偷工减料,用的精油是劣质的,色粉也不够细腻,用久了容易伤皮肤。咱们现在下架,正好给那些图便宜的客人一个‘试错’的机会。等她们发现锦绣坊的货徒有其表,自然会回头来找咱们。”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被动挨打。既然沈文轩想玩,那咱们就陪他好好玩玩。王管事,你去联系琉璃厂的张老板,让他按照我给的图纸,赶制一批新的包装盒,要最精致的描金珐琅盒,上面刻上‘玲珑阁’的专属印记。”
“李管事,你去库房清点一下库存的玫瑰精油和珍珠粉,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比例,调配一批‘玉容霜’,记住,用料要足,尤其是珍珠粉,必须是上好的东珠研磨的。”
“张管事,你去各大酒楼、戏楼散布消息,就说玲珑阁近日将推出一款‘驻颜秘宝’,只限量供应给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和诰命夫人,想要预定的需凭帖子登记。”
一连串的指令清晰明了,众管事听得眼花缭乱,却又莫名觉得心里有了底。他们跟着苏清欢这么久,早就见识过这位小姐的厉害,每次看似异想天开的决定,最后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