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啊!」陈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仰着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恳切,「您身系全城安危,岂可亲身涉此奇险?地底情况不明,暗道是否畅通、有无埋伏皆是未知!让末将带队前去,末将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毁其药室,提头来见!」
赵珩看着跪在地上的爱将,心中闪过一丝暖流,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他伸手将陈锋扶起,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将军,你的忠心与勇武,我深知。但正因我身系全城安危,此刻才更不能退避。」
他目光扫过周围因听到动静而投来视线的兵士和民夫,朗声道:「诸位!北狄蛮子,欲毁我城墙,屠我同胞!地底下的弟兄们正在浴血搏杀,每拖延一刻,便多一分城墙崩塌的危险!我赵珩,受父皇重托,守此土,护此民,岂有龟缩于后,坐视将士们赴死之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墙根下回荡,带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意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张结构图,关系重大,瞬息万变的战局下,唯有我亲临,方能依据现场情况,做出最及时的决断!此非逞匹夫之勇,而是主帅之责!」赵珩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起来!时间紧迫,速去点齐人手!记住,我要的是能水下闭气、善于潜行、胆大心细的锐士,不是只会猛打猛冲的莽夫!」
陈锋见赵珩心意已决,知道再劝无用,重重抱拳,虎目含泪:「末将……遵命!殿下放心,末将必挑选最精锐的弟兄,誓死护卫殿下周全!」
他转身疾步离去,甲叶铿锵,带着一股决然。
赵珩则再次摊开那张兽皮结构图,借着火把跳动的光芒,手指沿着那条标注为“泄水暗道”的细线反复摩挲,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可能的路线、障碍以及应对之策。这条暗道,是唯一的,也是风险巨大的希望之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陈锋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二十名挑选出来的军士。这些人虽同样身着戎装,但气质明显与寻常士卒不同,眼神锐利如鹰,身形矫健,行动间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声响,显然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佼佼者,精通刺杀、潜行与水战。
「殿下,人手已齐!共二十人,皆是‘陷阵营’与末将亲卫中水性、身手最好的弟兄!」陈锋禀报道。
赵珩目光扫过这二十张坚毅的面孔,沉声道:「诸位弟兄,此行之险恶,不必我多言。我们需潜入冰冷暗河,穿过未知暗道,直插北狄重兵把守的药室心脏!成功,则苍远城得以保全,满城军民皆感念诸位大恩!失败,则我等可能尽数葬身地底,与城墙同殉!现在,若有不愿去者,可自行退出,我赵珩,绝不怪罪!」
二十名锐士闻言,齐齐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却异口同声,斩钉截铁:「愿随殿下赴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没有一人退缩。
「好!都是我焰朝的好儿郎!」赵珩心中激荡,深吸一口气,「起身!检查装备!」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卸下不必要的重甲,只着轻便皮甲,武器以淬毒匕首、短刃、手弩为主,每人腰间都挂上了用油布严密包裹的火折子,以及一小包威力集中的焰军制式火药。为了应对水下环境,他们还携带了用于换气的空心芦苇杆。
根据结构图指示,那泄水暗道的入口,并不在城内,而是在护城河靠近西侧城墙的一段隐蔽河岸之下。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先悄然出城。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幕成为了最好的掩护。北狄大营方向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似乎还在为白天的攻城失利和瘟疫的诡异消失而躁动,并未立刻组织新的攻势。
赵珩留下副将坐镇城墙根指挥点,负责与地底张闯部保持联系,并协调城防。他自己则与陈锋及二十名锐士,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西城墙一段相对僻静的垛口。
这里早已垂下数条粗壮的绳索。
「下!」赵珩低喝一声,率先抓住绳索,敏捷地向下滑去。陈锋紧随其后,二十名锐士依次而下,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城墙脚下,护城河水在黑暗中静静流淌,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和水草的腐败味道。众人匍匐在地,警惕地观察着对岸北狄大营的动静。
「跟我来!」赵珩辨认了一下方向,压低身体,沿着河岸的阴影地带,快速向西侧移动。陈锋打了个手势,锐士们立刻分散成警戒队形,无声地跟上。
约莫行进了半里路,河岸在此处变得陡峭,芦苇丛生,更加荒僻。赵珩停下脚步,对照着脑中记忆的结构图,仔细搜寻着。
「殿下,可是这里?」陈锋凑过来,低声问道。
赵珩目光锁定在一处被茂密水草和淤泥覆盖的河岸凹陷处,那里水流似乎略有漩涡。「应该就是这里了!结构图标注,入口就在水下三尺,被乱石和水草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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