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内,
那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凝滞得如同千年古潭中的胶质,沉重而压抑。
拍卖师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高高的台上,眼神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兴致缺缺、甚至带着明显不耐烦的脸,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一块巨石卡在了嗓子眼。
他强扯出一抹职业化的笑容,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过于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后江料,重二十三公斤,起拍价三十万,有哪位老板感兴趣吗?”
回应他的,只有几声懒散的翻动图册的声响,那声音像是在给这寂静的大厅敲响了瞌睡的钟声,还有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如同利刃般划破了这原本就脆弱的寂静。
这块石头,表皮粗糙,颜色暗沉,纹理杂乱无章,它的“丑陋”似乎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趣。
拍卖师的心,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沉了下去。他知道,看来流拍已成定局。
就在他准备宣布流拍,示意工作人员推下原石的瞬间——
“三十一万。”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角落清晰传来,那声音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了死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唰!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强大的磁石吸引般,猛地聚焦到出声者身上。
当看清是楚天时,惊愕、疑惑、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他?他竟然出价?”
“三十一万买这块废料?脑子进水了?”
“刚才看走眼了?难道这不是废物?”
“不像…看他样子不像捡到宝,倒像是…”
周浩猛地扭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在楚天脸上。
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让他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神经。
他没有立刻嘲讽,而是眯起眼睛,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试图从楚天每一寸细微的表情肌里挖掘出真相。
楚天脸上的表情被他控制得极好——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硬撑的执拗,仿佛是一个倔强的战士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几分新手被迫做出决定后的强装镇定,
就像一个初次登上战场的士兵,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不颤抖;
甚至还有一丝“反正便宜买了不亏”的侥幸,如同一个孩子在捡到一颗糖果时的窃喜。
这种复杂而微妙的表情,完美地掩饰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狂喜和紧张。
他的双手微微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脏正像一只疯狂的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周浩的疑心病瞬间达到了顶点。
这小子太邪门!
这块料子表现奇差无比,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为什么出手?
难道他又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攫住了他,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
“好!168号先生出价三十一万!”
拍卖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活力,仿佛从一个垂死之人瞬间变成了活力四射的青年。
“还有没有老板加价?”
场内依旧无人应答,但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从纯粹的看笑话,变成了带着疑虑的观望。
所有人的视线在楚天和周浩之间来回扫视,就像一群观众在观看一场精彩的决斗,等待着周浩的反应。
周浩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如同晶莹的珍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的内心,贪婪和猜忌如同两只凶猛的野兽,在疯狂角力。
加价?若真是废料,岂不又成了笑柄,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抬不起头?
不加?万一…万一里面真有惊天逆转呢?
让这小子捡个天大的漏,比杀了他还难受,那种滋味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却无能为力。
眼看拍卖师即将第二次询问,周浩把心一横,决定兵行险着,试探到底。
他缓缓举起号牌,那号牌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用一种刻意拉长的、充满戏谑和嘲讽的语调高声道:
“三十五万。”
他顿了顿,转向楚天,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充满了恶意。
“小子,这种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垃圾你也当宝贝?
是不是之前输傻了,开始饥不择食了?”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楚天的双眼和面部每一丝肌肉的颤动,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
楚天心中冷笑,周浩的试探在他眼中如同儿戏。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
脸上瞬间涌起一抹被揭穿心思般的窘迫潮红,那潮红就像天边的晚霞,迅速蔓延开来;眼神有些慌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带着一种被激怒后的赌气,快速举牌,声音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提高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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