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KF病院——
时间在无声的等待中缓慢黏稠地流逝,从午后到日暮,再从日暮到深夜。窗外的天空由澄澈的湛蓝渐变为温暖的橙红,最后沉入一片化不开的墨黑,只剩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模糊昏黄的光晕。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偶尔从走廊深处传来推车轮子碾过地面的细响,或是某间病房仪器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反而更衬出这漫长夜晚的沉寂。
幸司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因浓重困意而产生的泪花。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啊,绝对是悟的演技太浮夸了,才骗不过来人……”
旁边的病床上,晴子呼吸均匀绵长,似乎早已沉入梦乡,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一切惊扰皆与她无关。
就在此时——
幸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野兽般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窗边气息的诡异流动——一个黑影如同本身便是夜色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凝聚出现,几乎与窗外浓重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的手本能地猛地握向藏在被褥下的冰冷刀柄,指节收紧,却在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的下一秒,骤然松懈。
“什么呀,原来是哥哥……”幸司松了口气,略带抱怨地叹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为什么不走正门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滑躺回枕头上。
然而,话音未落!
那窗边的黑影——甚尔——竟如同鬼魅般撕裂了空间的距离,瞬移到了床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猛地钳住了幸司的脖颈,将他狠狠砸按回病床!
“唔……!”幸司的呼吸骤然被残酷地切断,双眼因极致的惊愕和瞬间爆发的缺氧而睁大,瞳孔紧缩。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拼命去掰扯甚尔那如钢铁铸造般的手腕,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冰冷而稳定地剥夺着他的空气。窒息感如黑色的潮水般迅猛涌上,他的脸颊迅速充血变红,太阳穴突突地跳。
凄清的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甚尔冷硬如岩石的侧脸轮廓。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床铺上挣扎的弟弟,那双与幸司极为相似、却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翠绿色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如同最锐利的刀锋,紧紧锁定着幸司,仿佛要穿透他那双因痛苦和不解而睁大的眼睛,直刺入灵魂最深处进行冷酷的审判。
就在幸司感到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鸣、意识即将被拽入黑暗之际——
脖颈上的巨力蓦地消失了。
“咳……咳咳咳……”幸司猛地蜷缩起来,贪婪地吸入一大口冰冷的空气,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他捂着迅速浮现出清晰指痕、阵阵刺痛的脖颈,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哥哥身上感受到如此赤裸、凶狠、毫不掩饰的杀意。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冰水混合物,瞬间涌上心头,撞击着他的胸腔。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晶莹的泪花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烁。
甚尔却已转过身,随意地坐在床沿,侧头望着窗外那轮清冷孤寂的月亮,只留下一个沉默而压迫感十足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难测,无人能知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可没有这种……随时会轻易送命的弟弟啊。”半晌,他才极轻地哼了一声,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比怒吼更令人心寒。
刚刚缓过气来的幸司,嗓音还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哭腔,急忙辩解道:“我......咳咳……”
甚尔猛地转过头,一个冰冷彻骨、如同实质般的眼神瞬间斩断了幸司后面所有未能出口的话。那眼神锐利如瞄准猎物的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失望。
“那个狙击手的术式,拥有‘必中’的效果。”甚尔的声音冷得像深冬的冻土,一字一句都砸在幸司心上,“你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跟着那个五条家的小鬼走进了人家精心布置的陷阱。他有无下限,你呢?如果不是那个老太婆阴差阳错地成了替死鬼,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是一具需要伪装的尸体了。”
幸司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之前被刻意压抑的、第一次夺取他人性命的无措与恶心,亲眼目睹头颅如西瓜般爆裂的惨状画面,连同兄长此刻冰冷残酷的话语,如同重锤般狠狠撞击在他的心脏上。如果……如果那一枪瞄准的是自己……如果那颗旋转的、饱含咒力的子弹穿透的是自己的眉心……
甚尔的目光依旧冰冷,继续毫不留情地刺穿幸司脆弱的心理防线:“软弱、自大、还有那点多余的、可笑的同情心……你以为这个年纪达到二级术师就很了不起吗?死在我手上的所谓一级术师,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幸司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块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后怕和兄长话语中揭露的血腥真相,让他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如果今天死的是自己……妈妈该怎么办?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哥哥……也一定会很难过吧?还有悟……所以,咒术师的世界里,大家才总是避免与他人产生过于深厚的羁绊吗?因为不知道哪一次看似寻常的转身,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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