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剑居内,林弈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沉凝,如同深潭。与幽魇法王一战,尤其是最后强行催动“寂灭戮仙”一剑,虽险死还生,却也让他对自身剑意有了更深层次的体悟。那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漆黑细线,那强行终结一切的意志,已然触及到了法则的边缘。
他内视己身,元婴虽因消耗过度而略显暗澹,却更加凝实,表面那灰白色的纹路中,隐隐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漆黑流光,那是戮仙真意初步融入本源的迹象。识海中,那道虚幻的戮仙剑印也比之前清晰了少许,吞吐着锐利的锋芒。
“寂灭为体,戮仙为用……原来如此。”林弈心中明悟渐生。寂灭剑意代表的是最终的“果”,是万物归宿的意境;而戮仙剑意,则是达成此“果”最极端、最凌厉的“因”,是斩断一切过程与阻碍的杀戮手段。二者相辅相成,方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他取出一枚得自功德殿的“万年冰髓”,精纯浩瀚的冰属性灵气涌入体内,迅速补充着消耗,同时也在细微地淬炼着他的元婴与经脉。寂灭剑意自主运转,将冰髓中那足以冻裂金丹的极致寒意悄然化解、吸收,转化为精纯的寂灭灵力。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外界因秘境之事引发的波澜,似乎暂时被隔绝在这方小院之外。但林弈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韩长老绝不会善罢甘休,幽冥教的阴影也依旧笼罩。慕怜雪身中诅咒,太阴血脉受损,“双月同辉”的变数被暂时扼制,这恐怕正是某些人乐于见到的。
他需要尽快恢复,并变得更强。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之时,眉心忽然微微一跳,一股极其隐晦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触及了静剑居外围的禁制。
林弈骤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将寂灭剑意更加内敛,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网,反向渗透出去,捕捉那窥视的源头。
静剑居外,夜色深沉,月光清冷。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澹薄虚影,正潜伏在百丈外一株冰松的阴影中,其气息缥缈,若非林弈灵觉远超同阶,又刚刚经历大战对幽冥气息格外敏感,几乎难以察觉。
“影煞的人……还是元婴期。”林弈心中冷笑,“看来幽冥教对我还真是‘念念不忘’。”
他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悄然加固了院落禁制,将那窥视隔绝在外。目前还不是与幽冥教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需要时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清晨,一名戒律堂执事便前来通报,言及掌门有请,前往凌霄殿议事。
林弈心知肚明,该来的总会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气息已然恢复了大半,虽然元婴仍有些虚弱,但战力已非昨日可比。
来到凌霄殿,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玄磬真人端坐上位,两侧除了各峰峰主和核心长老外,还多了几位气息晦涩、身着素白长袍的老者,他们的袖口绣着一轮银色的弯月,那是宗门隐修一脉“月隐阁”的标志,平日里从不参与宗门俗务,唯有涉及宗门存亡或核心传承时才会现身。连韩长老在他们面前,都显得恭敬了几分。
慕怜雪并未在场,显然仍在救治中。冷月仙子坐在一旁,脸色依旧冰冷,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化解的忧色。
“林长老,请坐。”玄磬真人开口道。
林弈依言在下首坐下,静待下文。
玄磬真人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昨日秘境之事,已初步查明。确是幽冥教北域分坛精心策划,意图污染我秘境核心,构建临时通道,其心可诛。林长老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击毙幽魇法王等一众邪祟,护住秘境根基,救下同门,此乃大功。”
他先是肯定了林弈的功劳,随即话锋一转:“然,经月隐阁诸位宿老联手探查,发现秘境核心处的幽冥之力虽被清除,但其空间结构因黄泉之门投影的冲击,已变得极其脆弱,需至少百年方能自行恢复。且……幽魇法王临死前引爆的诅咒,非同小可,慕怜雪身中其术,太阴本源受损,即便以宗门之力,也只能暂且压制,难以根除。”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更加沉重。秘境受损,圣女候选重伤,对宗门的打击是巨大的。
一位月隐阁的宿老抬起浑浊的眼眸,看向林弈,声音沙哑如同寒冰摩擦:“林小友,老朽等人探查那诅咒残留,发现其蕴含一丝极其古老的幽冥本源,非寻常幽冥教徒所能施展。你与那幽魇法王交手时,可曾察觉异常?或者说……你用以克制、乃至最终斩杀他的力量,究竟为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弈。月隐阁宿老亲自发问,其分量远比韩长老的质疑要重得多。
林弈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月隐阁果然深不可测,竟能察觉到戮仙剑意与那诅咒本源的特殊性。他早有准备,沉声道:“回禀宿老,晚辈之剑意,名为‘寂灭’,乃是于生死间自行领悟,蕴含万物终结之意,对阴邪之力确有克制。至于斩杀幽魇法王,乃是晚辈倾尽全力,搏命一击,具体情形,因当时心神损耗过大,已记忆模糊。只记得仿佛触及到了一丝……法则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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