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的身影没入黑暗裂痕,伴随着那最后决绝的剑歌与璀璨的剑光,封印被强行弥合,幽冥降临的恐怖气息戛然而止。
死寂。
九幽裂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唯有那横亘虚空的封印光墙,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光,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光墙之上,隐约多了一道澹澹的、蕴含着寂灭与戮仙意境的剑痕,如同永恒的烙印。
幽冥教主呆立祭坛,周身翻腾的鬼气如同被冻结,那暗金色的魂火剧烈跳动,充满了无法置信与滔天的愤怒。万载谋划,倾尽北域总坛之力,甚至不惜终极献祭,竟然……功亏一篑!毁在了一个区区元婴后期的小辈手中!
“啊——!!!”他发出了撕心裂肺、怨毒至极的咆哮,声浪震得整个裂隙都在颤抖,“林弈!本座与你不死不休!纵使你魂飞魄散,本座也要将你真灵从时光长河中揪出,永世折磨!”
然而,任凭他如何咆哮,封印已然重固,裂痕彻底消失,那道与他共鸣的幽冥意志也再次被隔绝。失去了总坛根基与大部分教徒,他这位幽冥教主,已然成了无根之萍。
影尊那扭曲的身影沉默地立于一旁,幽暗的目光注视着封印上那道新添的剑痕,久久不语。无人能看清他阴影下的表情,唯有那微微波动的轮廓,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另一边,凌渊号悬浮在残破的虚空之中,船体伤痕累累,光芒黯澹。
慕怜雪怔怔地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封印之处,清冷的眼眸中,泪水无声滑落。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虚无。那个并肩作战、屡次创造奇迹的身影,真的……消失了?为了守护这片天地,他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冰璇与玉衡长老相互搀扶着,看着那片虚空,老泪纵横。十名金丹弟子更是跪伏在地,泣不成声。是他们无能,才让林长老不得不以身合道!
悲痛与绝望,笼罩着幸存的人们。
就在这时,那封印光墙之上,那道新添的剑痕,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寂灭剑意,如同风中残烛,飘荡而出,轻轻拂过慕怜雪的脸颊,拭去了她的泪痕。
随即,一道微不可察、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意念,传入她的心间:
“尚未……终结……守护……此界……”
慕怜雪娇躯猛地一颤,银白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她死死握住掌心,感受着那缕即将消散的剑意中蕴含的不屈与嘱托。
他……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意志,他的剑意,已然与这封印融为一体!他在用最后的力量,告诉她,战斗还未结束!
“我明白了……”慕怜雪擦干眼泪,清丽的容颜上重新浮现出坚毅。她转身,看向悲恸的众人,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道友以身为代价,重固封印,阻幽冥降临。此恩此德,重于北冥!我等岂能沉溺悲伤,辜负其志?!”
她目光扫过残破的凌渊号,扫过伤痕累累的同伴,最后望向那气息不稳、怨毒咆哮的幽冥教主与沉默的影尊,眼中寒光乍现。
“幽冥教主力尽丧于此,教主与影尊皆已受创!此刻,正是肃清余孽,永绝后患之时!”
冰璇与玉衡长老闻言,也强行压下悲伤,眼中爆发出仇恨与决绝的光芒。
“圣女所言极是!为林长老报仇!杀!”
残余的广寒仙宗众人,如同受伤的猛兽,爆发出最后的战力,操控着凌渊号,朝着祭坛之上那两道身影,发出了复仇的怒吼与攻击!
幽冥教主与影尊见状,心知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恐怕真有陨落之危。两人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封印,又看了一眼杀来的凌渊号,不再犹豫,同时撕裂虚空,化作两道幽光,朝着裂隙深处仓皇遁去!
“追!绝不能放虎归山!”慕怜雪厉声道。
凌渊号紧追不舍,一路追杀,将残余的幽冥教徒清扫一空,最终将幽冥教主与影尊逼入了九幽裂隙最深处一处绝险之地。一番惨烈大战后,幽冥教主凭借化神修为,付出巨大代价,带着重伤的影尊,强行遁入一处不稳定的空间乱流,不知所踪。
经此一役,幽冥教北域总坛彻底覆灭,教主与影尊重伤遁逃,短时间内再难掀起风浪。
……
数月之后,广寒仙宗。
玄磬真人、冷月仙子以及宗门所有高层,齐聚山门,迎接远征队伍的归来。
当伤痕累累、人数锐减的凌渊号缓缓降落在广场上,当慕怜雪、冰璇、玉衡以及幸存弟子带着悲怮与疲惫走出船舱,讲述完那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深渊之战,尤其是林弈最终以身合阵、封印幽冥的事迹后,整个广寒仙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哀悼。
玄磬真人仰天长叹,老泪纵横。冷月仙子闭上双眼,袖中玉手紧握。
没有人能想到,这场探寻传承的远征,最终会以如此惨烈而壮阔的方式落幕。一位并非广寒嫡传的客卿长老,为了守护此界,付出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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