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巨兽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轰然倒在浸满血污的沙地上。
它那身曾让无数角斗士绝望的厚重甲壳,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与深深的斧凿痕迹,暗紫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伤口中汩汩涌出,在身下汇聚成一片黏稠的血泊。
它那三对猩红的眼睛失去了凶光,只剩下痛苦与涣散,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沉而痛苦的哀嚎,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伤口,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沫。
安格隆屹立在垂死的巨兽身前,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了敌人的血点,胸膛因剧烈的战斗而起伏,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胜利的火焰和终结猎物的冷酷。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柄沾满巨兽鲜血的战斧,阳光透过穹顶的缝隙,在斧刃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鲜血顺着斧刃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沙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肌肉贲张,准备给予脚下这头庞然大物最后的致命一击,结束它的痛苦,也为自己赢得又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角斗场边缘某个隐蔽的射击孔内,几支特制的、针头粗大得足以穿透厚皮的麻醉剂,带着微不可闻的破空声,疾射而出!
目标并非安格隆的要害,而是他因举起战斧而暴露出的、肌肉结实的后颈!
安格隆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巨兽身上,对这突如其来的暗算猝不及防!
“噗嗤!”
一声轻微的闷响,弩箭精准地扎入了他的颈侧!一股强效的、专门针对他强大体质的麻醉剂瞬间注入他的血管!
“呃啊!”
安格隆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高举战斧的动作猛地一僵。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在这诡异的药剂面前飞速流逝。
紧握的战斧变得无比沉重,再也无法把握,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砸落在旁边的沙地上。
他强壮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最终单膝跪倒在地,用一只手勉强支撑住身体,才没有完全瘫倒。
他试图怒吼,但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嗬嗬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旋转。
看台上狂热的气氛骤然一滞,观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角斗场那扇通往内部的主大门在沉重的机械声中缓缓开启。
二十余名身披动力装甲的士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鱼贯而入。
他们穿戴的一种风格更加古老、棱角分明、透着一股黑暗科技时代特有风格的军用动力甲。
这些装甲看起来保养得极好,关节处闪烁着幽蓝色的能量光芒,其厚重程度和蕴含的力量感,丝毫不逊色于帝国正在使用的“远征型”动力装甲,甚至在灵活性与某些细节上,似乎更胜一筹。
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并非激光枪,而是某种大口径的实弹武器或能量矛,枪口冷冷地指向跪倒在地的安格隆,形成包围之势。
一个穿着华丽但面料廉价、脸上带着谄媚与残忍混合表情的瘦高男人,他便是决斗场老板的副手,走到了场地中央。
他手中拿着一个扩音器,用他那如同生锈机械摩擦般刺耳的嗓音,高声宣布:
“各位尊贵的客人!请稍安勿躁!一场小小的意外,打断了精彩的表演。但请相信我们,这只是一个更宏大、更刺激的序幕!”
“现在!让我们暂时告别这乏味的野兽厮杀,来欣赏一场更加有意思的、充满人性挣扎的终极赛事!”
说话间,他猛地伸手指向跪地的安格隆,又指向正在被两名动力甲士兵粗暴押解进场的一个身影,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让我们见证——安格隆!对决他的‘父亲’!”
“欧伊诺茅斯!!!”
在副手歇斯底里的喊声中,年老的角斗士欧伊诺茅斯被推搡着走进了场地中央。
他依旧只穿着那条破旧的皮裙,手中握着一柄训练用的长矛,矛尖甚至没有开刃。
他满身是伤,步伐踉跄,脸上写满了痛苦、屈辱,但望向安格隆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恸和一丝决绝。
副手在原地转了一圈,享受着看台上传来的、混合着震惊、疑惑以及更多病态期待的嘈杂声,用最煽动人心的语气嘶吼着:
“来吧!下注吧!猜测吧!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场伟大的父子之战!”
“是伟大的不败者安格隆,会为了生存而将屠刀挥向他敬爱的‘父亲’?”
“还是年迈的父亲,会用他最后的生命,谱写一曲悲壮的挽歌?”
“谁能更胜一筹?!”
“让我们——拭目以待!!!”
疯狂的叫喊声在角斗场上空回荡,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血与沙之上。
安格隆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是欧伊诺茅斯那悲怆而坚定的脸庞。
愤怒、绝望、以及滔天的杀意,在他被麻醉剂侵蚀的身体里,如同岩浆般奔涌,却暂时无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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