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上了发条,咔哒咔哒地催着人跑。
接下来的两天,凌云和刘晓像是在进行一场秘密的地下行动。白天在团里装得若无其事,该干嘛干嘛,甚至当孙宇故意在排练间隙,晃悠到他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凌大才子最近用功得很啊,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时,凌云也只是眼皮都没抬地“嗯”了一声,继续练他的气息。
孙宇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悻悻地走开了,但那眼神里的探究和恶意,却没散。
所有的实质行动,都挤在晚上熄灯后,或者利用短暂的、无人注意的午休时间。
刘晓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他那个在电视台的老乡很够意思,听说只是借录音笔用一两天做个私人demo,爽快地答应了,约好明天晚上悄悄带过来。
乐器和场地成了最大的难题。
凌云把自己那把他吉他擦了又擦,手指在琴弦上磨得发红、发烫,甚至起了两个水泡。他咬着牙,把《精忠报国》里那段不算复杂但需要气势的主音吉他solo反复练习了上百遍。没有鼓,他就找来一个空的军用水壶和一根旧鼓槌,对着谱子上的节奏型,一下下地敲打桌面、床沿,寻找那种铿锵的力度感,嘴里还低声哼唱着旋律。
“你这……能行吗?”刘晓看着他这近乎原始的“排练”,忧心忡忡。他手里拿着二胡,试着拉了几个《精忠报国》里的过门旋律,音色苍凉,倒是意外地贴合歌曲的某些意境。
“不行也得行!”凌云头也不抬,汗水顺着鬓角流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场地最终选定在文工团后院一个堆放废弃道具和旧桌椅的仓库角落。那里平时鬼都不去,灰尘积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空间狭小,杂物堆积,但好处是相对隔音,而且有个废弃的电源插座,勉强能接个插线板给设备供电。
第三天晚上,月黑风高,正是“作案”的好时机。
两人像做贼一样,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仓库。刘晓怀里揣着刚从老乡那儿拿到、还带着体温的便携式专业录音笔,凌云则背着他那把他吉他,手里拎着那个充当“打击乐”的军用水壶和插线板。
仓库里只有一盏他们自己带来的、光线昏黄的小台灯,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光影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他们此刻紧张的心情。
“开始吧。”凌云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沉声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记忆融合处的悸动。那是“舞台焦虑”在蠢蠢欲动。
他甩甩头,强行压下那点不适,抱起了吉他。
刘晓也调整了一下二胡,对着录音笔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了录音键。红色的指示灯亮起,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狼烟起,江山北望……”
凌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吉他弦振动,旋律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显得有些单薄。
不行!感觉不对!
这和他脑海里那气吞山河的旋律相差太远!这根本不是在唱《精忠报国》,这像是在念经!
他停了下来,眉头紧锁。
“怎么了?”刘晓小声问,脸上也带着紧张。
“感觉不对。”凌云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再来!”
第二次,他试图加大力量,声音拔高,却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甚至差点破音。吉他节奏也乱了一拍。
更糟了。
仓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灰尘在灯光下无声飞舞。失败的阴影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过来。凌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潜藏的“舞台焦虑”正在放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不畅。
难道……没有那张体验卡,我真的不行?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钻入脑海。
“凌云,”刘晓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们先歇歇?或者……想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时间来不及了!
凌云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他不能输在这里!绝对不能!
他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精忠报国》的一切,回忆那份精神内核,回忆赵刚导演那绝望的咆哮,回忆这个世界文化荒漠的景象,回忆自己穿越而来所肩负的、那说不清道不明却沉重无比的使命感……
一股炽热的情感,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在他心间冲撞、积蓄。
去他妈的焦虑!
去他妈的困难!
老子是来拯救……不,至少是来发出声音的!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那点彷徨和紧张被一种近乎凶狠的坚定取代。他再次抱起吉他,手指按在琴弦上,这一次,稳如磐石。
他没有看刘晓,也没有看录音笔,目光仿佛穿透了仓库斑驳的墙壁,看到了那狼烟四起的古战场,看到了那面迎风猎猎的“岳”字大旗,看到了无数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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