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茨堡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被临时改造成了新闻发布会现场。背景板上,音乐节的徽标与凌云工作室的夏国风字样并列,下面用德、英、中三种语言写着凌云媒体见面会。长枪短炮架设在后排,来自欧洲各大主流媒体的记者们已然就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审视与若有若无优越感的气息。
凌云在苏圆圆和一名音乐节组委会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步入会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式立领西装,沉稳中透着东方的雅致。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适应,脸上挂着从容的浅笑,走向主席台。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启动环境扫描,标记潜在不友好提问者,实时翻译并分析问题背后的潜台词。”
“指令已接收。环境扫描中……标记三名提问者可能性较高。实时翻译及潜台词分析模块已激活,持续消耗积分:5点/分钟。”
无形的屏障在他眼前展开,将会场内细微的表情、姿态纳入分析。
主持人简短开场后,提问环节开始。第一个问题来自《奥地利信使报》的记者,正是之前采访过格鲁伯的那位。
“凌云先生,欢迎来到萨尔茨堡。格鲁伯教授,我们音乐界备受尊敬的权威,最近提及了艺术的纯粹性,并暗示某些依靠异域风情和商业推广的音乐形式,可能并不适合这个神圣的舞台。您对此有何回应?”问题看似礼貌,实则引用了格鲁伯的尖锐观点,直接将凌云置于非纯粹的审视台下。
会场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凌云脸上。
凌云微微一笑,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麦克风,语气平和:“感谢格鲁伯教授对艺术标准的坚持。这提醒我们,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对艺术的敬畏之心是相通的。”他先肯定了对方观点的表层价值,随即话锋一转,温和却坚定,“在我看来,纯粹并非固步自封。巴赫的赋格,贝多芬的激情,乃至莫扎特天才般的旋律,在他们所处的时代,何尝不是一种新声?音乐的河流之所以奔流不息,正是因为它不断接纳新的支流。我带来的夏国风,并非要取代什么,而是希望成为这条伟大河流中的一滴新水,贡献一份来自东方的音色与思考。萨尔茨堡的伟大,或许正在于它拥有容纳新声的胸襟。”
他没有直接反驳格鲁伯,而是将对方的纯粹概念与音乐史的发展规律联系起来,巧妙地将自己定位为音乐长河中的新支流,既尊重传统,又彰显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有人点头,有人记录。
第二位记者来自BBC,问题更加直接:“凌先生,有评论认为,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华夏国内庞大的市场和官方的强力支持,这是一种非市场的推动。您认为这公平吗?您的音乐,真的具备国际竞争力吗?”
这个问题暗藏陷阱,试图将他的艺术价值与政治、市场因素捆绑。
凌云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认真起来。“我的国家为我提供了成长的土壤,我深怀感激。这如同阿尔卑斯山孕育了莫扎特,我们都不会否认故乡的滋养。”他巧妙地将东西方文化背景并列,化解了特殊论的指控,“但最终,站在舞台上,面对听众耳朵的,是音乐本身。我的歌曲,在华夏被喜爱,是因为它们触动了同胞的心弦。我相信,真正动人的旋律,其情感是普世的。它们跨越语言的障碍,在亚洲的自然传播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竞争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我认为,音乐不是体育比赛,没有唯一的金牌。它更像一场盛宴,我希望我带来的这道东方菜肴,能让大家尝到不一样的美味,丰富这场盛宴的菜单。”
他将竞争力转化为丰富性,再次绕开了非黑即白的对抗框架。
第三位提问者是一位法国记者,语气带着法兰西特有的文艺式挑剔:“凌先生,您的夏国风融合了传统乐器与现代元素,这是否意味着华夏的传统音乐在现代已经失去了生命力,需要依靠现代化来拯救?”
这个问题隐含了对华夏传统文化生命力的质疑。
“恰恰相反。”凌云摇头,笑容加深了些,“正因为我们的传统音乐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像一棵根系深厚的大树,才能生长出新的枝桠,开出夏国风这样的花朵。传统不是博物馆里的化石,而是活在我们血脉里的基因。我们不是拯救传统,而是在尊重其灵魂的基础上,用这个时代的语言与之对话,让它被更多当代人,包括世界的年轻人,所理解和喜爱。这本身就是传统生命力的最好证明。”
他的回答逻辑清晰,比喻生动,将融合阐释为传统生命力的延续,而非没落的证明。
几个回合下来,记者们发现,这个年轻的东方音乐家,远非他们预设中那个可能局促、或只会照本宣科的文化符号。他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姿态不卑不亢,总能巧妙地化解问题的锋芒,同时清晰地传递自己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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