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的冬天,法兰西大地被罕见的严寒和战争的阴霾双重笼罩。意大利远征军首批五万将士,在异国的土地上,经历着冰与火的严峻考验。都灵首相府内,壁炉烧得正旺,但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的心神却紧紧系于铺满桌面的法国地图和雪片般飞来的战报。他关注的不仅是军事行动的得失,更是那盘以整个欧洲为棋盘、以意大利未来为赌注的错综复杂的利益棋局。
相较于战场上的硝烟,外交与金融领域的棋局进展则更为隐蔽且顺利。在法国国防政府焦头烂额、亟需一切外部支持以维持抵抗、甚至幻想挽回败局的情况下,意大利的外交官和科斯塔集团的代表们如同最精明的猎手,紧锣密鼓地行动着。
突尼斯事务率先取得突破。在一间气氛紧张的秘密会议室内,法意双方代表签署了一份关键协议。法国方面“自愿”将其在突尼斯贝伊国的一切财政监督、海关管理、税务征收等核心经济特权,“临时移交”给意大利王国代管。白纸黑字,意味着意大利不费一兵一卒,实际上已扼住了突尼斯的经济命脉,为未来将其变为“保护国”奠定了无可动摇的坚实基础。消息加密传回都灵,外交部和新成立的殖民事务部内一片压抑的欢腾,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协议沉甸甸的分量。
更让亚历山德罗心潮暗涌的是苏伊士运河股份这盘大棋。莱昂纳多·巴尔迪领导的金融团队,精准地利用了巴黎被围、市场极度恐慌的千载良机。法国的银行家和运河公司的个人股东们,对战争前景充满悲观,极度担忧资产贬值甚至被胜利的普鲁士无情没收,纷纷寻求套现离场。科斯塔集团通过其在伦敦、瑞士和巴黎残存网络的隐秘渠道,以多个“匿名买家”的身份,悄无声息地从动荡的市场上折价收购了相当数量的运河公司散股。同时,焦头烂额的法国政府(尽管自身难保)也在艰难地履行秘密协定中的承诺,暗中施压和引导部分持有股份的法国国企和大型财团,“建议”他们优先考虑“友好国家”意大利的报价。收购虽仍零散、缓慢且充满风险,但宝贵的股权份额正在一点点累积,通向那梦寐以求的董事会席位的道路,正被黄金和手腕一寸寸地铺就。亚历山德罗深知,此刻收购的每一张股权凭证,未来都是扼守世界航运咽喉的权力碎片,其战略价值远超黄金。
战场上,意大利远征军总司令罗西将军忠实地执行着亚历山德罗“存在即政治,牵制避决战”的最高战略方针。意军主力在法国东南部建立稳固的登陆场和防线后,并未向巴黎方向贸然深入,而是巧妙地利用阿尔卑斯山麓和罗讷河谷的复杂地形,与德军南方军团(由骁勇的曼陀菲尔将军指挥)展开了一场高强度的、极富技巧性的“猫鼠游戏”。
意军派出数个精锐的贝尔萨格列里狙击兵营和阿尔卑尼山地兵团,充分发挥其机动性和精准射击的优势,不断袭扰德军的漫长补给线、孤立的前哨站,发动打了就跑的骚扰战。当被激怒的德军派出部队进行清剿时,意军则依托精心预设的阵地和射程、射速均占优势的后装步枪火力,给予对方有效杀伤后便迅速撤退至下一道防线。整个11月至12月间,意军通过这种灵活主动的战术,取得了数次连级、营级规模的可观小胜,成功击退了几股德军的试探性进攻,俘虏了数百人,而自身损失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
这些胜利虽然规模有限,但其政治和宣传意义极其重大。它们向冷眼旁观的欧洲各国清晰地展示了:经过普奥战争洗礼和数年深刻军改后的意大利皇家陆军,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其严明的纪律、高昂的士气、尤其是精良的装备和卓越的山地作战能力,赢得了各国军事观察家们的刮目相看和谨慎评估。亚历山德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有限的、可控的军事行动,换取最大的政治声望和未来和平会议上的沉重筹码。
然而,真正的军事传奇与荣光,是由朱塞佩·加里波第和他的八千名“国际志愿军”在这年冬天书写的。这支由意大利老兵、各国理想主义者和平民冒险家组成的奇特队伍,完全不受常规战术束缚,活跃在战况更复杂、更残酷的第戎周边地区。
11月25日,志愿军麾下的一个旅,在第戎西北部的茂密森林和起伏丘陵地带,巧妙地设下埋伏,成功重创了一支因连胜而略显轻敌冒进的普鲁士巡逻队(隶属于卡特勒旅),毙伤俘敌三百余人,取得了志愿军入法作战以来的首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这场小胜狠狠刺痛了普军指挥官冯·维尔德将军的自尊,他立刻调集部队意图进行报复。
加里波第以其老辣的战场洞察力,敏锐地发现附近的法军主力正愚蠢地试图包围第戎城内的一股德军,结果反而被机动性极强的普鲁士第7、第14和第2军主力迅速反包围并彻底击溃。就在法军狼狈败退、普军主力注意力被这场更大规模的战斗完全吸引之时,加里波第果断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天赐良机。他于12月初率领志愿军主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因普军主力调动而防御极度空虚的第戎城本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