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官道一旁,林安平上下打量眼前年轻人。
一袭灰灰白色长袍,腰间束着淡灰布腰带。
头上随意插着一根乌木发簪,其余再无别的装饰。
模样清秀,面无寸须,年岁看上去比自己大一些,但应该相差不了太多。
林安平鼻尖动了动,对方身上散发一股淡淡药草气味。
对方说老马无力,恐难以行久,恳请林安平捎带些路程,愿给报酬。
林安平目光从其身上移开,落在他身旁马匹身上。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养马喂马的,通过外观也可以简单判断一下。
只见他身后黑马毛色枯焦,肋骨凸显可见,马背更似峭壁嶙峋,一对马眼暗生白翳(yì),足见视力受损。
两耳软绵绵耷拉着,凑近一些,便能听到似风穿透破窗的声息。
他没有撒谎,这老马的确到了时候,若是再骑着赶路,只怕撑不到二三十里地,便会倒下。
“公子贵姓?”
年轻人见林安平开口,便知有了希望,淡笑抬起胳膊拱手。
“在下佟淳意,泽陵县人士,”说着看向魏季,“在下与那位好汉还有过一面之缘。”
林安平看向魏季,后者点头,医馆之事说了两句。
一直低眉的段九河坐在马上眼睛微睁,看似随意瞥了一眼。
“姓佟吗?这个姓可不多见,”林安平平静开口,跟着喃喃自语,“姓佟...咦,没记错的话,福缘客栈掌柜也是姓佟。”
“不知你是否认识?”林安平看向佟淳意,还别说,这样一看还真有点神似。
“不认识、”佟淳意回答的很干脆,“在下是泽陵县乡下人。”
“爷、”耗子凑到他的旁边,在其耳边低语,“要不要属下搜搜他?”
问完,耗子特意多瞅了佟淳意两眼,尤其认为一些容易藏匕首的隐蔽处。
佟淳意被耗子盯的浑身不自在,默默夹紧双腿后退一步。
“公子若是不愿的话,在下步行也可。”
“可以同行,”林安平在他即将转身时开口,“至于费用..”
佟淳意惊喜之余,急忙伸手入怀,掏出了几锭银子..
“费用就算了,出门在外,谁都难免遇到一些事情,林某不至于什么银子都要。”
“这..”佟淳意攥着银子拱手,“公子大义。”
于是,一行人再次启程,只是多了一个佟淳意、
魏飞赶着马车,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屁股朝帘子处挪近了一些。
车厢内,黄元江还在呼呼大睡,对于多一个人压根不知晓。
“喝茶、”林安平倒了一杯茶水,推至对方面前,“方才听佟公子说要去北方,不知是要到哪一郡?”
“具体还没定,”佟淳意端起茶盅,浅呡一口,“多谢公子相助,不知贵姓?”
“在下姓林、”
“林公子、”佟淳意拱了拱手,“莫不是林公子就是最近泽陵县的林大人?”
“正是在下。”
佟淳意闻言表情变了变,就要起身见礼,被林安平阻止。
“佟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林安平淡笑开口,“不知者不罪,佟公子说的还没定是何意?”
“实不相瞒,在下是一位游医。”
林安平微微点头,难怪对方身上一直散发淡淡药草气味。
“一直天南海北游历,走哪算哪,所以没有固定地方要去。”
说罢,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包袱,从里面取出虎撑,一件形似环盂的铜器。
这个林安平倒是见过,虎撑内放有铁丸,只要手摇,便会发出声响,从而引来百姓的注意,算是游医的标志性物什,
关于虎撑还有一个民间传说。
话说当年药王进山采药,行至深山偏僻处偶遇猛虎拦路,惊慌之余,手中只有短扁担一根,不免长叹,今恐要葬于虎口。
结果,猛虎并未攻击药王,反而如人一般跪伏在地,冲药王不断哀叫,药王惊诧,壮胆上前一看究竟。
这才发现虎口内有兽骨卡喉,见药王看到兽骨,猛虎哀咽,眼神乞求。
药王便明其意,欲取出兽骨,刚抬手又犹豫起来,茫然将手臂伸入虎口,担心取骨之时猛虎吃痛闭嘴,那样岂不是手臂不保。
苦思之际,发现扁担上的铜环,顿时灵机一动,将铜环取下卡于虎口,手臂从铜环穿过伸入虎口,取出了兽骨。
并通过铜环又给虎口内敷上草药,至此便有了虎撑。
“敢问大人是往北方何处?”
佟淳意的声音将林安平思绪拉回。
“北关新野。”
“汉华新城吗?”佟淳意眼神闪烁,“此处在下倒未曾去过,倒是可以去看看。”
林安平扯了扯嘴角,这是准备一路蹭马车吗?
佟淳意一点不生分,在马车内一直与林安平闲聊。
“哈....啊...哈....”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黄元江悠悠转醒,高举双手打了一个哈欠。
四下看去,林安平依旧坐在对面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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