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声,在京都城响了一夜。
老天似乎也悲伤,天色阴蒙蒙的。
一夜之间,皇宫已变的素白一片,红烛换白蜡,宫檐悬挂起巨大的白幡,白色宫灯在晨风中摇摆。
随着昭德门缓缓沉重开启,腰缠白布,铁盔绕白的侍卫策马而出,他们要奔赴各郡县报丧。
此刻皇上寝殿旁的偏殿中,一夜未眠的宋高析满眼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无比。
随着皇上的驾崩,如今他虽是秦王,但也已不再是秦王,这汉华江山将由他背负起。
“殿下,”宁忠进殿时,步子有些虚,“汉安侯在殿门外...”
“让他进来吧,”宋高析双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林安平眼中血丝也不少,昨夜进宫到现在,同样也是一夜未曾合眼。
“七妹...”
“七公主刚被秀玉扶回去。”
“唉....”宋高析悲叹一声,指了指椅子,“你也坐下歇会。”
“谢殿下,”林安平拱手后坐下,“黄元江已带寅字营在京都城内巡视,广场上的大臣?”
“宁忠,”宋高析将其唤到近前,“去让大臣先离宫,着六部拟议谥号,待斋戒后上呈。”
“是、”宁忠脚步匆匆离开。
林安平揉了揉胀痛太阳穴,抬眼望向殿门外,天阴了,要下雨了。
皇上驾崩,百姓需斋戒百日,停嫁娶,停祭祀,此为以日易月古制,说是百日,实际是二十七日。
就如方才秦王让大臣们先离开,也只是让他们回去换身衣服而已。
因为依照礼制,他们需在广场上哭临三日。
只是昨夜这些大臣进宫时,身上都穿的朝服,如今皇上驾崩,势必要换上素服。
当然,大臣也可以不离宫,命人送来麻布罩服也可。
这里只不过是宋高析仁善之举,念他们中老臣不少,回去好歹还能吃个饱饭。
后面接着便是大殓、奉安、上尊谥号、庙号...
“殿下,您还是去歇歇吧,”林安平皱眉喝了一口茶,茶叶太多,茶水太苦,“这后面还有很多事...”
林安平是真担心,真怕宋高析累坏了。
“嗯..”宋高析点了点头,“孤去一趟静心殿,回来再歇息。”
“殿下您要...”林安平犹豫一下,“要晋王前来守灵?”
“他乃人子,又是嫡长,当来送父皇一程。”
林安平眼神闪烁一下,他有意想阻止,这个时候让晋王来守灵,若被群臣看见只怕不妥。
但秦王说的也没错,宋高崇始终是陛下的长子...
就在林安平暗自沉思时,宋高析已经站起身,看了一眼林安平,“你陪孤一道去吧。”
林安平立刻起身。
静心殿。
宫人们在殿外忙着更换白幡素绸,从这紧闭的殿门前也是匆匆而过,不曾多看一眼。
宋高析与林安平到了殿门处,值守的侍卫急忙上前见礼,“参见秦王殿下。”
林安平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传出来,仿佛这静心殿就是一空殿。
“晋王...”宋高析声音沙哑,“罢了,先把门打开。”
“是、”
侍卫上前,将殿门缓缓推开,随着发出“吱呀”声响,一阵淡淡霉味扑面而来。
两人下意识朝殿门内望去,昏暗的殿中,一时没看见宋高崇的身影。
前皇后阮知秋前段时日已进了冷宫,静心殿中只有宋高崇一人。
两人踏进了殿门,最后在一处屏风后找到了宋高崇。
宋高崇蜷缩在屏风后面,头发凌乱不堪,还有几根杂草在上面。
听到身后动静,宋高崇缓缓回头...
看到宋高崇的脸,秦王和林安平皆是双眼微缩一下。
昔日风光的太子,如今模样却如街边乞丐一般,这是有多少天没有洗漱了?
“皇兄...”宋高析走上前,随后蹲下了身子,“昨夜听到钟声了吗?”
宋高崇眼神空洞,随着宋高析开口,涣散的眼神凝聚,他似笑非笑盯着秦王的脸。
“真干净啊...”宋高崇开口,散发淡淡腥臭,“你真该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接着语气变的凶狠,“不对!这里本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林安平见状,急忙上前,隐隐挡住了宋高崇,“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殿下?呵呵...”宋高崇猛地转头看向林安平,“该死的罪种!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听到宋高崇辱骂,林安平面无表情,只是双眼冷了一些。
“他是我们的表弟,皇兄你不该骂,”宋高析语气平静,缓缓站起了身,“孤让人给你洗刷干净,父皇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不高兴。”
“父皇不高兴?哈哈哈哈.....”宋高崇癫狂大笑起来,笑的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父皇..父皇已经死啦...”
一直面色平静的宋高析,听到“死”这个字从宋高崇嘴里说出,袖中手握成拳,眼中尽是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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